世界各地的避难所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有些变得更好了,而有些则变得更坏了,避难所这种特殊的社会结构,让它虽然变得更加好管理,但它的社会性也随之被削弱了。
一些避难所的管理者在无穷无尽的工作中,终于意识到,他们之上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约束他们,他们就是整个避难所社会的权力顶点,并由此引发了很多悲剧。
但相比于整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大悲剧而言,这些‘小事’也就无足轻重了,毕竟,避难所是个封闭的环境,而监督者们自己就是强权的代表。
在这方面安东尼深有感触,97号避难所虽然是官方避难所,但它有太多暴熊帮的痕迹了,那些暴熊帮的成员从外观上就和避难所其他居民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尽管有很多帮派成员都因为停了药,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围度,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差距,但暴熊帮本身并非一个完全由肌肉莽夫所组成的普通帮派。
在鼎盛时期,暴熊帮是个有自己独特文化理念,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在全世界范围内创造过流行文化的帮派。
他们可不只是大只老,他们曾经的战略非常明确,并且搭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只是中间遭到了很多其他势力的打击,并且正好遇到了超人类浪潮的席卷。
在超自然能力面前,肌肉力量就完全落入了下乘。
暴熊帮在全球化方向上投入了太多,以至于遭到冲击后,受到的损失也最大,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靠自己在夜之城的地位,勉强维持场面,甚至最终接受暴熊帮的领头羊,变成了巴罗斯那样曾经连管理层都挤不进去的蠢货。
而现在,暴熊帮真正的高层,就隐藏在97号避难所中,他没有急于求成,去挑战安东尼的位置,而是像当年一样,先从底层民众开始影响,通过重塑健身文化的方式来聚集民意。
曾经被社会所淘汰的肌肉力量,在避难所的特殊环境中再次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人们被灰色田野计划的健康食品所喂饱,然而除了索然无味的工作之外,大量避难所居民都无所事事,只能依靠虚拟现实来打发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暴熊帮曾经的经验再次有了价值,一些私下里出现的小小健身馆,在避难所各层中逐渐流行,而现在暴熊帮的一众分支中,最炙手可热的那个就是大脚怪所掌控的动物帮。
那个凶残的女人,时不时会出现在她掌握的健身馆中,留下一堆让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叹为观止的记录,而后在无名氏率领的特种小队抵达前,再次消失不见。
安东尼对大脚怪毫无兴趣,他只是想揪出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为此他甚至在有限的通讯时间中,直接找过米科尔森,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
他是个军医,喜欢军营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而避难所现在这种状况,让安东尼感到非常疲惫,他甚至希望米科尔森代替自己直接接手这座避难所。
“我知道你在这里有分身存在。”安东尼在和米科尔森对话时直截了当的说道:“让他来帮我,不然这里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
“还不到时候,安东尼,我不会放任不管的。”米科尔森安抚了一下安东尼,挂断电话后,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因为大风暴的原因,他没法和97号避难所的分身们取得联络,但按照他的风格,在大脚怪公开处刑巴罗斯的时候,他就该主动找到安东尼了的。
然而并没有,97号避难所的分身们似乎另有计划,一直没有出现,米科尔森在97号避难所安置了两个分身,全都处于潜伏状态...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死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都不是个好兆头。
...
97号避难所,22层,动物帮实控区。
大脚怪走在臣服于她的街头上,看着过往路过的动物帮成员,脸上满是笑意。
她的地盘在扩大,她的人手在增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监督者进行了一系列反击,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里,这种反击其实是微乎其微的,而且大脚怪根本本就不怕那位监督者。
他也许是个好人,但这个时代不需要好人,大脚怪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理论。
随着巴罗斯死后,大脚怪的动物帮继承了曾经暴熊帮最大的那份遗产,其中最直观的好处就是他们可以自由进出能源中枢层,并从那里获得了额外的能源,用以化学合成一些简单的补剂。
但今天,大脚怪不是来破纪录的,她来见一个人,一个引导她走向今天这条路的人。
“史泰龙先生,无名氏的小队现在正在第三层活动,这是您要的信息。”大脚怪在一个强壮的男人面前恭敬的说道,对方不仅向她供应了大量违禁药物,还提供了一些以避难所环境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义体改造服务。
这位先生,在避难所中有小半层藏匿在夹缝处的私人领地...
史泰龙是个明显的假名字,而所谓的史泰龙先生本人,也只是个插着电,位于拳击训练场中央的拳击机器人。
这台有线机器人的胸口有个二十七寸大小的柔性屏幕,可以反复承受重击,而那个屏幕此时正在播放经典老片《洛奇》的片段——
“至少你还有过辉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日复一日,我什么都不是,没人给我任何东西!你想来看我的比赛?你想看我被人狠狠揍一顿?你想帮助我?那就来帮助我!我就站在这里!”
史泰龙扮演的洛奇痛苦的发泄着世道给予自己的不公,发泄着自己对这个世界不满,但在眼下这种被背景下,这种饱含情感的台词,就像个笑话。
新一代的孩子们连什么是拳击都不知道...
大脚怪没有打扰史泰龙先生的雅兴,虽然它只是一台‘机器人’,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脚怪依然保持了尊敬。
“很好,我强壮又美丽的女士,你总能给我惊喜。”画面上刚才还在咆孝的洛奇突然透过屏幕看着大脚怪,那双阴郁而悲伤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大脚怪的脸上罕见的出现女性姿态,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对了,我让你帮我抓住的那两个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洛奇继续问道,语气中还带着那被全世界所抛弃的痛苦语调,显得悲情又振奋。
“我刚刚检查过他们的情况,先生,一切正常。”大脚怪回答道,她完全不在乎那两个人是什么人,这位优雅的先生给出的丰厚报酬足以让她去攻打监督者所在的楼层了。
“很好,记住,保证他们一直处于镇静状态,如果他们跑了,或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立刻告诉我。”洛奇叮嘱道。
“不会出现意外的先生,我的人把他们看的很牢。”大脚怪觉得自己的能力被看扁了,语气有些憨直。
“迟早会出现意外的,没人能一直关住他们,可惜我现在不能赏他们一颗子弹。”洛奇有些遗憾的说道:“你需要的药物和武器,我已经准备好了,去老地方取就好。”
大脚怪闻言立刻露出了笑容,她从史泰龙先生这订购了一批新药,有些是肌肉和骨骼强化剂,还有几支则是珍贵的时间敏感素,那是他们用来对抗无名氏的重要武器。
无名氏和他的超人类小队是监督者手中最锋利的利刃,也是最坚固的盾,尤其是无名氏本人,在避难所这种空间狭窄的环境下,当他把自己的能量盾牌撑开时,他们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只能挨揍不能还手的地步。
但有了时间敏感素...一切就不同了。
大脚怪看着屏幕中再次回归剧情的洛奇,感到一阵失落,但她很快就再次振奋了起来,她有自己的拳击赛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
他们之前做交易的时候,那位先生总是把提前准备好的物资全都放在一间不起眼的仓库里,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脚怪没有借助任何工具辅助,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工具,她一个人就将五百公斤重的金属箱给抱了起来,而后就这么招摇过市,将个巨大的金属箱子放在了避难所所22层中央的位置。
“阿利乌,这是你的药,超级群勃龙,还有屈他雄酮,这次你运气不错,还有3号化合物,分开用!”大脚怪将一大盒子药物扔给自己的手下,好像药贩子一样,就这么在大街上公开发放各种药物。
这其中大部分药物其实只是类固醇和激素类药物,虽然能促进大只老们进一步膨胀围度,却并不违反避难所的制度,它们只是因为非必要,而不在避难所内有生产线而已。
但那位史泰龙先生,在专属于它的夹层中,有足够的储备,甚至还有生产线,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这些珍贵的药物。
然而这些都还只是孩童的玩具,如果一个人真想变成大脚怪那样的强悍的战士,还需要4号化合物,一种含有暴食活性细胞的激素类药剂。
它不仅能让人快速变得强壮,还能带给人以少量暴食的自愈能力。
这里,所说的快速,指得不是注射后在未来几周甚至几个月内变得强壮,而是非常快那种,快到能肉眼可见的那种程度...
你能在短时间内感受到肌肉被拉断,再重新愈合,芥蒂组织互相叠的整个过程,大部分使用者会当场晕厥,但也有少部分,他们会在清醒状态下感知这一切。
大脚怪就这么将一针私号化合物交给了一个一直要加入动物帮的年轻少年,而后眼看着对方好像气吹的一样强壮了起来。
“欢迎加入我们!”大脚怪拽了对方一把,顺手将一柄消防斧递给了对方:“别让我蒙羞,别让我们蒙羞,从现在开始你是动物帮里的野兽了!”
“现在,伙计们,去给那些监督者的狗制造点麻烦!”大脚怪吩咐着,同时将更多成瘾性化合物扔给了这些既饥渴又疯狂的追随者:“我要看见他们流血!”
“Yeah!让他们血流成河!”一帮嗑药嗑嗨了的追随者立刻兴奋了起来。
但大脚怪留下了那个装满了违禁药物的铁箱子,只从中拿走了那几支时间敏感素,转身走进了一间属于动物帮的隔间。
按照避难所原本按需分配的方案,本不该有这种空余的隔间出现,但随着避难所已经运营了十年,很多事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现在,那些没有一技之长,又不够格加入动物帮或者其他什么帮派的可怜人,就没资格住这种单间了。
他们只能像乞丐一样住在避难所那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连每一层之间的安全通道都住满了人,不分男女,人挨人,人挤人的住在一起,并由衷的感谢避难所内恒温恒湿的环境。
大脚怪只是路过这个房间,它内部已经被打通了通道,可以向左横穿四个发房间,而后在那里有一个向下的秘密通道,能直接接进入23层。
那也是暴熊帮当年施工时留下的秘密通道,最开始可能只是为了走私点货物什么的,但现在,它们成了大脚怪躲开其他人视线的方式。
在进入23层之后,大脚怪用同样的方式穿行房间,尽管有的房间里还住着人,但他们也学会了什么叫熟视无睹。
她的目标是那两个被史泰龙先生所关注的俘虏,这两个俘虏全都是大脚怪亲自带人秘密抓捕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审起来却全都是硬骨头。
现在既然史泰龙先生说他们是麻烦,早晚会熘走,大脚怪就决定在留他们一命的情况下,掰断他们的四肢,以防万一。
然而当大脚怪走进关押一号俘虏的房间时,这里已经人去屋空了,俘虏和看守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地板上留下了些许血迹,还有人用血在墙壁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