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区内的罗斯维尔市迎来了新的一天,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里空出了很多房子,那些不愿意冒险的人大部分都选择了离开这座城市。
这其实不是什么很难做出的选择,罗斯维尔市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支柱产业,在经历了两次企业战争的折腾后,这座城市从二十年前就进入了衰退期。
有能力的,比如米切.薛帕德早就离开了这里,出去闯荡,留在这里的人要么是城市里不可或缺的一环,要么就是无力挣脱生活束缚的人。
这一次被划分为特区,对这里的很多人而言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无论他们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来。
米切.薛帕德在罗斯维尔市已经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了,她们一家很早就搬走,只留下了一个远房姑妈,而这位姑妈也早在六年前就病逝了。
也许是想博得米切的好感,多尔比斯将曾经属于米切姑妈的房产发给了米切.薛帕德。
没错,直接分配,罗斯维尔市打出广告中明确标明了所有愿意前来定居的志愿者,除了可观的补偿性款项之外,在罗斯维尔市定居期间有免费的房屋发放,且保证个人居住面积不低于四十平米。
对于地广人稀的联邦而言,如果你不贪图城市生活的便利,又有一双巧手能解决大部分居家生活上的工程问题,并且足够勇敢,能拿起枪在荒原劫匪的手中保卫自己的居住地,那整个联邦到处都是可居住的荒地。
但如果以上三个要求,你有一点的无法满足,就最好生活在城市中,试着享受城市生活带来的高福利。
罗斯维尔市恰好就是一座基础建设全面的城市,它虽然不发达,这些年一直靠着联邦不太稳定的财政支持度日,但最少有着完善的领导体系。
比如消防局,比如邮政节点,再比如执法局。
米切很高兴看见执法局的牌子就在自己新家两条街的距离内,作为一个前执法者,她很清楚执法局的威慑力其实是随着距离而不断削减的。
在夜之城的时候,执法局以及分局对周围地产价格的影响,比配套购物中心都强。
当然,这种窘境后来随着唐吉的崛起而解决了。
对米切来说,这栋曾属于姑妈的公寓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它位于某栋步梯公寓的三楼,楼道里倒是显得很整洁,有一种小城市特有的羞涩感。
灰色的房门内是褐色的老式地板,有三分之一都发生了翘曲,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但楼下现在没住人,原房主已经签了置换协议跑去其他城市找机会了,没有人会投诉。
米切检查了一下门和门框的材质,发现全都是木质的,直接在心里给它们画了叉,以她在夜之城的经验,2S级防弹门的每一分钱都物有所值,是居家必备的物品。
她的姑妈没有孩子,去世后是本地的慈善机构帮忙举行的葬礼,薛帕德一家听到消息时,葬礼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是她第一次回来了解那位素未谋面的亲属。
房间内的家具和器皿看起来都很温馨,有着统一的天蓝色的色调,显然姑妈生前把这里打理的很好,除了看上去有些复古之外,只需要简单打扫就能入住。
这省了米切不少事,她确定自己是最早一批入住的志愿者,肯定有很多东西值得记录。
她首先走到了阳台,在进入这栋公寓前她就看见了,这里每间公寓都有一个不足两平米的开放性阳台,很适合用来养些观赏性植物,也适合她在这里搭一个简易的固定摄像机位。
阳台上是几盆已经枯萎了好几年的植物残骸,看起来就像这座小城市一样,长时间得不到滋养,完全靠天吃饭。
罗兹威尔市唯一比这些植物幸运的就是它还没被枯死,而这些植物则没能挺过无人照料的六年时间。
不过好在枯萎掉的植物很容易清理,米切.薛帕德打算之后出门再买点新的观赏性植物,遮挡一下摄像头,毕竟这里是联邦,即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附近居民也不喜欢被人用摄像头全天候观察。
相比而言,米切更喜欢姑妈留下的厨房,她有着成套的珐琅瓷餐具,那是米切这种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这辈子都用过的奢侈物件。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因为因为摆放在玻璃柜橱里而一尘不染的易碎品,小心翼翼的拿出其中一组,打算今天买点真正意义上的牛肉,犒劳一下自己。
反正,联邦政府刚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补偿金不是么?
但罗斯维尔市让她失望了,米切记忆中的家乡有很多大型超市,虽然已经初见衰败的趋势,但最少这里能满足绝大部分人的日常需求。
而现在,米切发现生活在这里,每天吃什么不取决于你的钱包,而取决于超市今天有什么。
一些看起来品相不是很好的土豆胡萝卜堆在一旁,作为新鲜蔬菜而言,这些土里土气的作物被标记了即使是她也感觉不太适宜的价格。
“有机蔬菜,不买别摸!”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超市工作人员与其说是导购,不如说是这些蔬菜的看守,警惕的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顾客。
平心而论,米切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亲自下厨做饭的日子了,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虽然薪水没有现在多,但至少不用仔细去看这些东西的价格,已确定没眼花。
另一边,看起来颜值不那么高,颜色灰蒙蒙,但颗粒饱满的玉米则有着更加吸引眼球的价格。
米切的眼睛一亮,这种以健康无污染,低卡路里着称的灰色田野作物虽然是转基因食品,而且味道一言难尽,但它确实让自己甩掉了将近十公斤的赘肉。
她仔细看了看价格,发现只有夜之城超市的三分之一不到,第一反应是奸商该杀,第二反应则是自己又多了一个能写的话题。
走出超市的米切行走在大街上,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比夜之城缓慢,连地上的车,天上的云都显得更悠闲一点,让人情不自禁就跟着慢了下来。
但一想到自己来着的目的,米切的脸色又阴郁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样的和谐能维持多久,那些外来者...毕竟是胜利者。
这种烦闷一直维持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米切悲催的发现房间里的灯坏了一半多,只有卫生间能提供正常照明。
她只能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匆匆给自己做了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灰色的玉米粒在滚沸的汤中溶解出的淀粉也是灰色的,让人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有。
米切几乎强迫自己吃光这些食物,而正整个过程中,她得到的唯一的乐趣和成就感,就是期待着明天体重秤能反馈给她一个值得的数字。
米切小心翼翼的清洗这那些珐琅瓷餐具,想象着自己的姑妈数十年如一日的站在这里,重复着这样的工作,最终留给这个世界,只有这些看起来很好看,但非常不实用的瓷器。
想到这里,米切.薛帕德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当年离开这座城市选择在夜之城拼搏有多么正确。
也许她的生活不算如意,经历过许多不太美好的坎坷,但最终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要比死去的姑妈精彩得多...
“你可以的,米切,薛帕德家族全都是硬骨头。”米切照着镜子,露出了自己在脱口秀节目上标志性的单边笑。
然后下一秒,那面装满了漂亮法蓝瓷的墙壁就被发生了爆炸。
处于前执法者所受过的训练,米切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好头部,向厨房外方向扑出去。
肋骨种种摔在门槛上,让米切面露痛苦,如果在四年前,她一定能直接跳进走廊,顺势一个战术翻滚,靠在更安全的承重墙后面。
但现在,她只能趁着没有更多意外降临,捂着断裂的肋骨,一点一点往厨房门外爬。
此时,外面原本安静的街道已经人声鼎沸,似乎到处都有人大喊,不过米切听不见,她还没从近距离爆破的耳鸣中恢复。
当她缓过劲来时,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
不是墙壁另一边发生了爆炸,而是有什么东西,她猜测是一辆货车,或是火车之类的东西,贴着这栋公寓的墙壁飞了过去,顺便撞毁了三楼和四楼的厨房和阳台。
米切忍着痛,一瘸一拐的从箱子里掏出摄像机,打算拍下这一幕,这些东西都是过时的旧货,如果她不是在执法局的时候不得不使用这些东西,这会肯定会手忙脚乱。
划为特区的罗斯维尔市不允许使用全角度无人摄像机拍摄,只能用这些旧货,而米切现在已经初步了解,他们为什么不允许无人机拍摄了...
一个驾驶着罗马式战车的超人类,正耀武扬威的从街对面那排建筑物表面呼啸而过。
对方完全无视了重力,战车和战马就这么平行于地面,垂直于建筑物表面疯狂的加速,所过之处,所有都东西都像米切姑妈的珐琅瓷一样,彻底破碎。
米切的镜头追着对方的身影不断按动快门,记录了因为好奇而从窗口探头的倒霉蛋是如何被车轮压碎脑袋的,也记录了那些开着黑色越野车在后面狂追的特工们是如何被甩掉的。
不得不说,这些胜利者,在这个无聊之日结束前,只用了一个照面,就给米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彻底明白了多尔比斯口中的战败者是什么意思。
...
战败者们的日子不好过,沃尔夫冈在前任贪婪的记忆中,目睹了前任暴怒的英姿。
她看起来比居住在宫殿内的巨人更像传统意义上神祗,在灰黑色的火焰风暴中,没有活人能看清她的面目,沃尔夫冈只知道前任贪婪的诸多能力在那场风暴面前几乎毫无用处。
宫殿大半被毁于一旦,贪婪本人也被灼瞎了一只眼睛,最终还是他把自己的宫殿沉入地下,才躲过了一劫。
记忆片段很短暂,但其中的压迫感,让沃尔夫冈有些喘不上气了。
因为前任贪婪那些珍贵的食材他没吃过,但那灰黑色的火焰他可太了解了。
沃尔夫冈宛若月夜狼人一样,在地下宫殿里喝了一肚子骨头汤,但除了几段无关紧要的记忆,以及加深了一下对暴怒了解之外,显然什么都没得到。
他来这的目的是想从前代贪婪身上获取贪婪的本源,补全相关概念,最不济也要拿到吞噬其他七原罪的仪式,而不是上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像个小丑。
沃尔夫冈举得前代贪婪能将一丝力量从四千五百年前一直保留到现在,还能把一些记忆留下来,总不能就图一乐吧?
最终一无所获的现任贪婪只能把那具熬过一遍的骸骨带回了自己的城堡,胡乱搭了个人形出来,和对方的颅骨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老东西?”沃尔夫冈一巴掌将前代贪婪的颅骨打在地上,暴躁的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把必须承认,相比于前任贪婪,他的生活过的和乞丐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尽管厨师团队今天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水平,将一个能指挥蝙蝠的超人类拆分成了六道菜,分批次呈上来,也没能得到沃尔夫冈的赞赏。
管家也许看见了沃尔夫冈的烦恼,但他也只是安抚了一下厨师团队,就关上了大门,将沃尔夫冈留在原地安静的思考。
根据古墓里挖出来的资料可以肯定,最少在上一个属于超人类的时代,贪婪成功吃掉了嫉妒。
沃尔夫冈把玩着颅骨,端详着上面的每一条痕迹,似乎想从中找到字迹一样,然后他真的发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痕迹...
上一任贪婪的头盖骨上有一条澹澹的痕迹,和其他痕迹相比,这条痕迹是如此的平整,沃尔夫冈顺着痕迹在边缘继续向前摸,很快意识到一件事,这个贪婪,它曾经做过开颅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