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哲此时一副游客打扮,骑着一匹骆驼穿行在浩瀚的撒哈拉沙漠中,他的目的地是金字塔群。
作为一个成就探索者类型的玩家,他当然拒绝坐飞机前往埃及的路线,他雇佣了一个向导,打算横穿整个撒哈拉大沙漠,去体悟本地的风土人情。
权哲是个天生的冒险家,他在很多异世界的经历都被制作成了记忆盘,在诸多玩家,以及没资格进入异世界的群体中流传。
他对这个世界非常满意,这个世界的历史悠久,这就代表着它有很多秘密可挖,更何况,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超人类,超人类中还存在着七原罪这种级别的怪物。
在图书馆中短暂的了解了一些常识性知识后,权哲很快就将自己的领域延伸到了历史和宗教方面。
和那些混沌恶魔类型的玩家不同,成就探索者们对公司通过任务发放的奖励并不那么在意。
他们更喜欢自己主动挖掘的出有意义的东西,而最成功那些探索者甚至能把自己挖掘出来的故事反向卖给策划部,最终让其成为某个固定副本。
权哲曾在两个世界中完成了这样的成就,在这方面他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骑在骆驼上的权哲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他正全神贯注的阅读着PDA上有关七原罪概念的文献。
权哲非常清醒这个世界科技水平所处的状态,能让他如此轻易的获取知识,他可受够了石板和羊皮纸记事的方式了,每一次搜集相关文献都是一场探险。
而在这个世界,他只需要一台PDA,以及信号增强器,就能获取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文献资料,这简直...是奇迹。
权哲从七原罪这个概念找到了其近代定义者圣托马斯.阿奎那,又从这位号称天使博士的学者向上延伸到了天主教,以及其背后的基督教。
而再往前,七原罪的前身由受古希腊神学影响的埃瓦格里乌斯.庞帝古斯所定义,而古希腊神学又属于多神教神学,和基督教的一神论完全是两个体系。
这还不算很多的打着神学名头,实际是在研究哲学的大师,将自己的思想结晶藏起其中,等着后人入坑...
权哲觉得自己勉强也算是个博学家,因为他解析过很多世界的历史和神话,虽然在离开世界后为了确保记忆扇区清洁,他删除了大部分相关记忆,但走过必留痕迹。
在灵魂委员会给出的精确数据中,权哲的灵魂强度高于平均值百分之七。
但在这个世界的知识海洋中,权哲迷茫了,这已经是他不眠不休阅读文献的第五天了,除了必要进食和饮水之外,他几乎不浪费任何时间。
白天,他在阳光下和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对话,夜晚,他在PDA的背光中,和柏拉图谈恋爱。
他从没在其他世界中见过这样深刻的思考,这些平均寿命不过五六十年的短生种好像把自己的全部精华都凝聚在了思想中,从而变得不休。
权哲很遗憾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完全没有有关光辉之城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在光辉之城里是否也学习过如此深刻的东西,他觉得这些人在思想上境界可能已经达到了至高者的水平。
当然,代价就是权哲很快就忘了,他最开始看这些资料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找到七原罪概念的出处。
以及,在这个想法之前,他最初的计划其实是想从时间线区分古埃及历史和神话记录的边界。
最终权哲是因为过度缺水而被唤醒的,他疑惑的试图通过马甲上的吸吮管补充水分,却发现水位线已经到底了。
而本该负责帮他搭理这一切的向导,已经带着那匹驮着补给的骆驼消失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现在只剩下权哲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已经开始夕阳西下的太阳,被这种宛若长河落日的壮观所震撼情不自禁多看了一会。
一直到身体再次用不适感提醒他,权哲才开始考虑自己应该如何摄入水分。
亏了现代科技的福,权哲带了很多固态浓缩水,只需要重新填装到降温马甲特制的凹槽里...
好吧,权哲很快就发现那个向导在离开前,把他骑的这匹骆驼也洗劫了一遍,而权哲本人毫无察觉,他太投入了。
权哲拍了拍骆驼,在过去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和这种性格温顺的动物沟通:“伙计,看来我们得快点走了。”
他这具素体的能力是【环境感知】,每当他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内浮现周围半径五十米范围的立体成像。
这个五十米半径,是三维的球体范围,而不是平面,所以当权哲闭上眼睛时,他能感知到附近区域的地下是否有水源存在。
眼下,决定他是否能顺利走出沙漠,而不是接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死亡,就要看胯下的骆驼能不能把他带到有水源的地方了。
但今天,显然不是权哲的幸运日,当太阳即将落下时,一伙骑着骆驼和摩托车的部落武装从远处包围了权哲,一架破破烂烂的无人机就在权哲头顶五十米的高度盘旋着。
第一颗子弹就打在他的脚下,溅起的沙子已经不像下午时那么滚热,权哲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向导曾警告过自己,太阳落山时,最好这个隐蔽的地方扎营休息。
向导说过,实际上在沙漠中穿行最好的时间应该是太阳开始落山到午夜前的这段时间,因为温度适中,人和牲畜的体力都能得到有效的保存。
但这片土地盘横着大量部落武装,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调养落山后,出来搜索资源。
有热成像的无人机总能轻易发现猎物,而偶尔出现的外来者,则被他们成为上天赐予的礼物。
权哲笑着举起了手,作为一个成就型探索者,了解这个世界是他的本能,而至于从什么角度开始了解,不如就交给这个世界来决定好了。
和部落民穿着同样服饰的米科尔森在几公里外,用望远镜看着那里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对这个玩家表现出的应激反应非常好奇,以至于自掏腰包给对方的旅途加了点料。
他从权哲口中还得知,有一种名为圣骑士的玩家,他们是天然的亲外主义者,一直致力于从玩家乃至公司的拯救原住民们的世界。
米科尔森对那种尚未出现过的玩家非常感兴趣,同时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世界控制着降临权限的公司,会愿意把这种类型的玩家不断投放到新世界。
但眼下,他依然只能被动的看着玩家势力一天天的扩大。
马卡里安是个很小心谨慎的对手,他的扩张步伐从未停歇,降临在南非的这些玩家只不过是明面上的靶子。
米科尔森可以肯定,混沌恶魔和成就探索者都不是马卡里安手中重要的牌,他最重要的那张牌的是杀手,或者换个说法,是军团。
杀手类型的玩家永远都是开拓者最喜欢的玩家,他们在自己漫长的发育期里会表现的非常合作。
而马卡里安部署杀手类型的玩家时,表现的和之前一样小心谨慎,他把这些玩家分散着部署的到处都是。
如果算上之前那位欢愉梦之主送来的情报,他现在手上一共掌握了九处玩家的聚集地,总数超过六百人。
而马卡里安到底往这个世界塞了多少玩家,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很多玩家的行为都被隐藏在了其他新闻之下,很难掀开这些伪装去找到事情的真相。
...
德克萨斯,圣安东尼奥军工联合体。
弗雷迪.高尔文抽着烟看着B2区的监控,那里依然一片漆黑,显示离线状态。
作为圣安东尼奥军工联合体的终身制雇员,弗雷迪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出现纰漏,但关闭B2区的监控系统是更高层下的命令。
差不多在四个星期前,B2区域被划归为军事演习区,说是要实验某种新型武器,但弗雷迪知道那只是借口。
B2区入住了一群神秘客,弗雷迪已经看了二十二年监控,尽管B2区的监控全都锁了权限,他也知道该怎么绕过去。
他父亲就在这个岗位上退休的,他觉得自己也会得到这样的结局,并且把这个岗位留给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一家三代都打算在这一个岗位上干下去,那么你就可以不懂什么数学,不懂什么编程,只是单纯的因为熟悉而知道如何进入监控系统的后门而已。
弗雷迪觉得如果就照目前自己儿子的学习天赋而言,也许未来有一天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更像一种巫术,他只要按照自己交给他的仪式一步一步的完成施法,伟大的监控系统自会向他展示黑幕背后的秘密...
当然,前提是到他那个时代,监控系统也不会换代。
弗雷迪用力摇了摇头,把之前的蠢想法驱散,作为一个监控室保安,学会自娱自乐是在这岗位的必备技能,可以防止抑郁症。
但如果太过沉浸于自己的幻想,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得上幻想症。
所以适度,是这个岗位员工能活到退休的重要技能,另一个则是学会保守秘密。
谁知道每天十二个小时坐在监控后的安保能看见多少小秘密?答桉是零。
弗雷迪的父亲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守口如瓶,只有别人问的时候才开口,而且只说你看见的,别说你所想的。
坐在弗雷迪的位置上,知道的太多,不会要你的命,说的太多才会。
出于职业本能,或者是个人爱好,弗雷迪偶尔会用自己父亲留下那个没有注册的个人PDA黑进监控系统看一样B2区的情况。
弗雷迪看见偶尔会看见那种曾在巴黎之战中出现过的空间门在B2区的地下广场打开,所以他在脑子里给里面出来的人标注了洛萨斯的字样。
但弗雷迪不会把自己的猜测当成既定事实,他只负责看,不负责想。
弗雷迪知道B21区里一共有192个人,其中有十二个是老手,剩下的都是菜鸟。
他亲眼看着那几个老鸟是如何教导这才菜鸟有关这个世界的常识性知识,所以弗雷迪结合已故大统领亨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胡话,又给这些人加上了外星人的标签。
而基于弗雷迪的个人爱好,他把这个标签改成了蜥蜴人,他坚信这些人的原型是长满鳞片,有竖童的冷血畜生。
“黛丽丝,你今天要去哪?到洗澡时间了,黛丽丝,我知道你喜欢这个,你就是拒绝不了不是么?”弗雷迪看着监控中的画面,自言自语道:“我猜等你适应了这个世界,你肯定特别喜欢商场里的免费试用装,你这个小贱人。”
画面里出现的是个女性玩家,身材高挑傲人,五官端正,但这不是她原本的样子,弗雷迪不知道她叫什么,黛丽丝是他自己给对方起的名字。
弗雷迪看见有个老鸟能像捏橡皮泥一样把人的五官重新塑造一边,他有点嫉妒对方,他总觉得自己的下颚太过宽阔,显得整张脸有些蠢,这是高尔文家的遗传。
这些蜥蜴人不仅在这里学习常识,他们还要锻炼自己的超自然能力,他们全都是超人类,除此以外,他们还在接受军事训练。
这一点曾让弗雷迪感觉有些惶恐的,但他很快就释然了,如果公司决定和它们合作,那双方达成了协议,无论未来如何,他的工作岗位依然稳定,他的儿子也同样如此。
但弗雷迪的好日子今天算是到头了,就在他准备欣赏黛丽丝超模般的身材洗澡时,一个突然切进来的画面占据了他那台小小的黑终端。
新切进来的画面上面,正显示着他刚才自言自语的样子,以及他用黑终端黑公司监控的全过程。
当画面结束后,一行血红色的字体随之出现:“把你看见的,发往这个邮箱,FBAS局局长的个人邮箱,谢谢合作。”
“你是谁!”弗雷迪有些惊恐喊道,但他最终没有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