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云宗众人开始欢呼，在他们看来林琅已经赢了。
“林师弟真是太让我惊喜了，真是绝……”
“绝绝子！”
众人听着这个新词，感觉怪怪的，有点儿下头。
比武台上，林琅注视着那个人形大坑，他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战斗还没有结束。
一股粘稠如液的黑气从坑中钻出，一只大手抓着坑边，庞厄从坑中缓缓爬起。
蛮山宗众人松了口气，但他们也发现了庞厄外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庞厄原本就是一副老大粗的模样，跟英俊帅气完全不沾边，但好歹有个人样。
此时的庞厄，他身上滚动着黑气，头上更是长出了一对牛角。
他左半边脸皮层层褶皱，像是长满了肉瘤，左眼更是胀大了数圈，并且没有眼白。
人脸的对称性此时被扭曲，诡异感油然而生。
生灵大多都是左右对称的，对称性一旦扭曲便意味着异变的发生。
皇昊辰瞥了一眼，淡淡说了一句：“青牛魔功。”
围坐在皇昊辰身边的四位掌门以及总舵的执事长老们，纷纷表情一凛。
在功法四大品阶之外，集诸功法之大成又登峰造极者为绝学，扭曲元力又以外力剑走偏锋者为魔功。
所谓魔功，最大的不同便是修炼时不需要元力，完全仰仗外力。
其中最为恶名昭彰的魔功，便是为害玄荀大陆百年歃血魔教的血祭圣典。
上面记载无数种以饮人血、啖人肉为外力的魔功。
歃血魔教最为鼎盛时，曾割占一境作为教国。
那时除了歃血魔教的教徒，其余凡人抑或元者，按照修为高低分为三六九等人牲，供他们取血抑或烹食。
后来歃血魔教企图阻拦崛起的中原帝国称霸大陆，结果被其以雷霆手段连根拔起，全部教徒一并格杀。
歃血教主的头骨甚至被中原大帝嵌入王座，以震慑天下魔教。
“青牛魔功虽为魔功，但魔性尚浅，只需不断生食牛类元兽骨髓。但不论那种魔功，放在中原帝国地界内皆格杀勿论。”
皇昊辰缓缓道。
“我西辽境融入中原帝国时间尚短，中原大帝更是给我面子，没有在西辽境设立郡城与巡抚，此事可以暂且搁置，但是——”
皇昊辰看向蛮山宗掌门，冷冷道：“你蛮山宗剑走偏锋者不在少数，稍后与我单独解释。
西辽境可以是四大门派也可以是三大门派，百盟不在乎，我更不在乎。”
蛮山宗掌门低着头，久久不敢抬起。
在西辽境，天梯百盟就是最高权威，是所有规则的制定者与执法者，无人胆敢违逆，否则死路一条。
比武台上，林琅看着异化的庞厄，一股难言的压力袭上心头。
庞厄的嘴巴开合着，然而出口的只有野兽的嘶吼。
只见他双腿蹬地，比武台上登时出现两道裂痕。
林琅双手呈招架的姿势，宛如斗牛士一般。
庞厄冲撞而来，势头野蛮，林琅灵巧一躲，身形堪堪插过。
庞厄的速度与力量骤然提升至一个极限，若非林琅的疯魔踏虚玄妙无比，恐怕这一撞早已将他骨头碰散架。
冲到比武台边缘的庞厄冲着观战的门派弟子们嘶吼着，若非比武台禁制的阻拦，他恐怕会直接冲入观战席中。
被禁制死死锁住的庞厄调整身姿，他重新看向林琅，眼中人性一点点消磨散尽。
林琅意识到此战他不能有一点儿失误，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见裁判不打算仲裁比赛，林琅默认庞厄使用的功法在允许范围内。
如果这都能被允许，林琅也不打算藏拙。
庞厄再次冲撞而来，林琅这次把控着距离，刻意带着庞厄兜圈。
这个形态下的庞厄，力量着实有些惊人，林琅使出全力与其角力，虽然不一定会落入下风，但若想取胜，估计得付出相当代价。
庞厄在比武台上犁出一道又一道沟壑，在他的践踏下，能够承受万斤巨力的石砖纷纷开裂。
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观战的众人一阵揪心，庞厄身上那股异种气息过于诡异，令他们不寒而栗。
以四大才子为首的辽帮弟子，纷纷拔剑四顾，若是事态超出控制，他们将第一时间处理异端。
林琅在烟尘中与庞厄缠斗在一块，在近身疯狂肉搏厮杀中，林琅显然不如完全陷入疯狂的庞厄，只能被动防御。
倚仗身法与肉体强度，林琅想尽可能消耗庞厄的体力。
不过他很快也意识到，这个形态下的庞厄，除非力竭而亡，否则他就是无休止的杀戮怪物。
既然如此——
林琅手中星光汇聚，尽管渺茫而脆弱，宛如摇曳的烛火般岌岌可危。
但它真实存在着，这份光芒足以洞穿千万光年。
林琅将星光聚于指尖，在与庞厄对拳的刹那改变了拳头的轨迹。
为此，林琅硬生生吃了庞厄一拳，一口逆天喷吐而出。
但这点代价是值得的。
那蕴藏星光的一指，只是轻轻按在庞厄胸膛上。
顿时星光四溢，随后星光回旋塌缩，最后凝聚为一点。
只听见“滋啦”一声，庞厄半边身子被直接融化，暴涌的鲜血染红的烟尘，血腥味弥漫鼻尖。
比武台外的莫歆眉头紧皱，看到那血雾弥漫四散，她下意识靠近比武台，无视禁制打算跳上去。
临时充当裁判的皇昊辰并未阻止她，甚至直接解开了禁制。
因为比试已经结束了，林琅取胜。
皇昊辰身为元帝，那淡淡的烟尘碍不了他的眼。
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也保持了沉默。
那份星光甚是绮丽，甚是悠久，勾勒起他相当久远的记忆。
缄默并非懵懂，而是不想点破。
故友的衣钵得以继承，他自然高兴，只可惜那条道路艰险漫长，他也不知道这个叫林琅的年轻人能走到何处。
仰望星空，当知人之渺小。
星空之上烙印着无数先贤的荣光与传说，但无人知晓星河的尽头，那宇宙洪荒背后的大奥秘抑或元力起源的大玄妙。
元帝尚且只能仰望，年轻元者又能如何呢？
一句“未来可期”又得等待多久？
但皇昊辰早已想明白，人之传承生生不息，未来终归要交与年轻人。
比武台上烟尘散去，莫歆扛着林琅一点一点挪下比武台。
林琅有些托大了，他自以为可以轻松接下一拳。
实际上那拳早已打断了他的肋骨，五脏六腑几乎错位。
好在他体格非凡，寻常人早已被一拳打爆了。
仅剩半边身子的庞厄倒在血泊中，他还有一口气，但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