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晋王府。
司马昭最近因操劳过度,神思倦怠,闭门不见客。
诸葛绪的投降,让河东郡这一块要冲之地,落入到蜀国手里,这个结果让司马昭的声望遭到很大的打击。
朝堂之中,与曹髦亲近的官员,据说已经开始联络,准备弹劾司马昭治国不力的罪责,对于这个指控,司马昭自是不认。
为了反击这股声讨舆论,司马昭连日来,私下与裴秀、卫瓘等出身河东的官员商议应对之策,多日不曾安睡之后,人终于吃不住劲,眼前一黑即倒了下去。
“殿下,国事要紧,人也要紧,要是人不在了,那这滔天权势也就没了。”夫人邢氏披着一件素白的袄裙,秀丽的脸庞上挂着泪珠,端着煮好的药汤,准备给司马昭服下。
邢氏单字一个芯,本是曹芳的美人,因容貌出众被司马昭看中抢入晋王府,开始时她还颇不情愿,但很快,在司马昭的权势压迫下,邢氏就认命了。
相比无能的曹芳,司马昭不管是相貌还是能力,都要高出甚多,邢芯一比较,心中就有了计较。
“妾身有一为难之事,还要请殿下作主,这府中之人,林林总总不下千人,他们还念着王氏的好,妾身虽然努力,但毕竟缺一个名份......。”
邢芯在司马昭的耳边,诉说起自己的苦楚来。
她现在暂时主持晋王府后宅之事,但名不正,言不顺,不听她话的人,还有不少,其中有眼力不济的人,更是声言邢氏不如王元姬大方,这让邢芯心中郁闷之极。
司马昭睁开红肿的眼睛,皱着眉头将药汤喝下,然后不满的看了邢芯一眼,这女人长得不错,但头脑却是不行,不像王元姬,能够在困难时候,给自己出谋划策,甚至冒险帮自己分担压力。
一想到这里,司马昭的心就烦躁起来。
得到时不珍惜,失去后才知道珍贵,他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你去将炎儿叫来,本王有话和他相嘱。”司马昭挥了挥手,示意邢芯退下,一个空有容貌没有内在的女人,充其量就是床榻上的玩物,不值得司马昭花精力来爱护。
邢芯红着眼睛,不甘心的退出寝室,她尽心尽力的服侍司马昭,目的就是想搏得其欢心,然后争取生下一个儿子,以继承晋王的爵位,现在来看,司马昭好像根本没有和她欢好的心思。
司马炎。
都是他。
要是没有了这个儿子,司马昭肯定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澹。
邢芯的心中,一根怨恨的心刺渐渐滋长,让她越想越觉得憋屈,看向司马炎的眼神也越发的冰冷起来。
司马炎听到父亲司马昭的召唤,惶急的匆匆前来,他现在已有十六岁,出仕魏国任奉车都尉,前不久,刚刚娶了琅琊王氏的女子王媛姬为妻,新婚燕尔,正是风光得意之时。
女人,对年轻的司马炎来说,是缓解压力,释放情绪的良药。
王媛姬与王元姬只差了一个字,又都出身琅琊王氏,自不可能没有关系。
从辈份上看,王媛姬是王元姬的族妹,换句话说,司马炎应叫王媛姬一声姑姑才对,在私下里两人恩爱之时,司马炎就是这么一声声叫着,然后用力的撞入王媛姬的身体里。
“安世,河东郡失守了,蜀国的军队已经进抵到了平阳、上党一线,与我邺城只隔着一座太行山,这邺城用不了多久,怕是要陷入兵祸连结之中,趁着现在这个空隙,你速速带着媛姬前往幽州,招募将士,编练整军,壮我司马家的实力。”
在儿子面前,司马昭也不再掩饰他对时局的悲观判断,直接说出了让司马炎到幽州去的意图。
司马家族原本坐镇幽州的人选是司马伷,在孟津渡口一战中,司马伷逃亡途中淹死于大河之中,现在司马家族中还未选出合适的人选到幽州,司马炎去正是合适。
“父亲,儿不走,儿就在邺城,与父亲并肩作战,一起对抗蜀军,儿要领军出征,击败刘封,迎回母亲......。”
司马炎及膝的长手举了起来,朝司马昭一揖说道。
他年轻气盛,正处于叛逆时期,听到司马昭让他避到幽州,顿时不乐意起来。
“安世,你要明白为父的心意,司马家族需要有人继承族长之位,现在有为父支持,你的希望很大,但最重要的,还是手中要有兵权,幽州临近北疆,民风膘悍,正适合练就一支精锐骑军,你可明白其中之意。”
“至于说战场上之事,一切有为父来操持,你暂时不用过问,还有,接回你母亲之言,以后不要再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为父现在,也没有再与你母亲见面的想法。”
司马昭循循教导,向司马炎告知族中私密之事,也是为了让他早早成熟,好接过他的晋王爵位。
想不想王元姬,司马昭其实还是想的。
但他也明白,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劲,也不太可能在战场上扭转时局,所以,打败刘封接回王元姬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的话,徒让人笑话。
司马炎听司马昭这般相劝,心结终于解开,在退下之后,他即与王媛姬收拾起东西,然后出了邺城向北方的幽州而去。
安排好了司马炎之后,司马昭后顾之忧尽去,精神一振的他,迅速的把荀勖、卫瓘、成济等一干晋王府亲近官员、部属叫了过来,开始部署对付曹髦的计策来。
“成济,你速速召集死士队伍,隐伏于皇宫至晋王府的道路两侧,要是曹髦敢出宫的话,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公曾,曹髦死后,朝堂上的舆论,就由你来操持,对哪些不听话的人,不要心慈手软,要是谁敢冒头,就直接下了牢狱,诛他三族。”
面对曹髦的步步紧逼,司马昭决定不再退了。
他好歹也是掌了魏国数年大权的晋王,若是再不反击,那何以对得起死去的父兄。
领了司马昭命令的荀勖、成济几人神情激动,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曹髦被成济干掉,那么改朝换代的时候就来了。
一旦司马昭登上皇位,那他们这些出了大力的人,就是从龙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