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包豹眼环瞪,杀气腾腾,守在寝宫门口。
在他的身后,两列将士手持明晃晃的刀枪,搭成十字架样子,成甬道站列。
想要入宫者,需要从甬道下通行,这其间,只要张包喝令一声,刀枪下落,穿行之人就会成为一堆肉泥。
郄正和张通在甬道口迟疑不行,他们虽然忠于刘禅,但毕竟是文吏和内侍,面对张包部曲的威吓,他们心有畏惧也是正常。
“定国,且容我进宫见一见陛下。”郄正苦着脸,在张包跟前哭求。
张包豹眼中厉色一闪,不客气的喝道:“秘书令,你可别忘了,是谁收复的长安,是谁让大汉成为众人倾幕的大国,不是刘阿斗,而是秦王刘封。”
兵谏在即。
张包也是豁出去了。
上阵杀敌立功,他已经不怎么作想,经过渑池一战,他也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冲阵的武将级别,不可能达到父亲张飞的高度。
张家要想发达,靠的还是与刘封的亲密关系,在这方面,张包主要是当年发小之情,更重要的还是张星彩、张莺儿在刘封身边使力。
郄正被张包说得哑口无言。
刘禅在贡献度方面,实在没有办法和刘封相比,要不是刘禅是刘备的亲儿子,郄正也不会支持他当皇帝。
“陛下,述臣等无能。”郄、张两人哀哀作泣,退到殿前僻静角洛,抱头痛哭起来。
刘禅这些年屡被刘封打压,几个握有兵权的将领,如吴懿、吴班、阎宇等人,或遭贬谪,或身遭横死,这使得刘禅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
皇宫内。
刘禅在李昭仪的携扶下,来到前殿坐下,仅这几步路,他就已经气喘吁吁,差一点接不上气来。
向充、来忠等人看刘禅这般模样,也是直摇头。
一个废物皇帝,还真没什么可期待的。
刘禅眯着脸,看着陈祗等人不说话,虽然做了一个恶梦,也对自己继续当皇帝没了多少信心,但并不代表刘禅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弃皇位。
他还想看看,这满朝文武,会不会继续站在他这一边。
“奉宗,朕要是不同意,又当如何?”刘禅盯着陈祗,冷冷的说道。
陈祗这个人,曾经一度是他刘禅的心腹,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料到,最后逼宫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祗。
陈祗面对刘禅的冷言冷语,唾沫自干的笑了笑,道:“陛下,民意不可违、士心不可逆,这满朝文武大部分都来了,他们在这退位诏上都有联名,陛下要是不信,可以走近细看。”
说罢,陈祗一伸手,将向充所拟的诏书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上百个官员的名字,其中的好些人,刘禅都很熟悉。
刘禅颤颤微微的走到诏书近前,眼睛努力的睁开,似乎想要把一个个的人名记住,陈祗在这个时候却是迅速的卷起了诏书,只留下最后盖玺的一角。
“臣等希望,陛下能以大汉大局为重,效彷汉献帝禅让之举,将皇位让予秦王殿下,如此,则大汉振兴指日可待,陛下也将成为大汉诸帝中的贤仁明君。”
陈祗郑重一揖,在他身后,向充、来忠等人也跟着朝刘禅一揖到地。
“恭请陛下让贤退位。”
“恭请.....。”
刘禅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彻底的失去了期待,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少有了,这满朝诸臣,一个个都想着让刘封登基,全然不顾他刘禅会不会没有面子。
“罢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玉玺在昭仪那里,你们盖了就是,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一个都不要见到。”
刘禅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叫嚷道。
退位让贤的事情,虽然在他心里已经想过好几次,但真的事到临头,刘禅又觉得实在难以接受。
“陛下.....。”李昭仪看着刘禅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怜悯起来。
刘禅听到陛下两个字,却是心头一震,自明日起,他就不再是大汉的皇帝,皇帝所应该享受的待遇,以后也不会有了,真到了落魄的时候,这满朝上下,还有谁会在乎他一个失去权力、又没有本事的国公。
“国公,哈哈,不知道我那位好义兄,会给我封一个什么称号,如果可能,告诉他,我要一个安乐公的称号,安乐,安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呜呼!”
安乐公。
历史上,刘禅在被羁押到洛阳之后,被司马昭封的爵位就是安乐公,正好与刘禅梦里梦到的一样。
陈祗等人见刘禅服软同意退位,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刘禅性子刚烈,死不同意退位,最后酝成流血事件,那样的话,这一场兵谏就不好收场了。
现在总算结果令人满意,等到在退位诏上盖上玺印,再公布于世,就能执行下一步正式拥立刘封为皇帝的程序了。
“定国,吾等要立即修书,向殿下报喜,安乐公移驻国公府之事,还要你一力操守,切勿让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陈祗兴冲冲的出了寝宫,向张包简要的交待了几句,就赶往尚书台而去。
旧皇退位,新皇登基。
这里面需要操持的事情很多,陈祗忙得脚不沾地,但却心里舒畅,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他处置得好了,那尚书台尚书令的官职就在眼前。
皇宫中。
刘禅身边,除了李昭仪等廖廖几个内侍之外,冷冷静静再无其他人员。
就连本该服侍左右的宫婢也消失了不少,她们倒不是逃了,而是躲到了不知什么角落,来图一个清静。
反正,刘禅退位已是铁板钉钉,她们也不需要再拍刘禅的马屁。
有心思灵敏的,甚至已经开始悄悄打听刘封的喜欢,想要投其所好,来讨好这一位即将成为大汉皇帝的秦王殿下。
李昭仪沉默的陪在刘禅身边,眼眸有些红肿,刚才陈祗从她手里抢过玉玺印绶,盖到了诏书之上,这过程简单粗暴,让她心中凄凉,难受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