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归路被断。
费曜是魏国后将军,排名仅在张郃之后,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再往前冲,魏军上下士气已失,肯定是冲不动了,他也不是吕布那样的无敌猛将。
既然前面打不过去,那就先和郭淮合兵一处,再作定夺。
费曜想的挺好,可是,等他到了阳溪一带时,才发现庞德已经抢先占领了阳溪两岸,魏军除了强攻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庞德在溪流间的一处高丘扎营,这里东、西两面均临谷道,正好将金城至阴平的孔道融成两半,魏军要想突破,就必须先拿下庞德所在的制高点。
“夏侯......,你带兵冲一冲,看看能不能驱了庞德。”费曜犹豫了一下,冲着头上还流着血的夏侯儒喝令道。
“将军,末将.......,末将遵令。”夏侯儒低头拱手接令。他的头被鄂焕一刀削去头皮若干,此时血块凝结,样子狼狈之极。
官大一级压死人。
夏侯儒有心想要抗命,但瞧瞧左右俱是费曜的亲兵,只能无奈认命。
他的本部部曲已经大半丢在了沓中谷地的最里面,要不是这些夏侯家的私兵拼命挡住马云禄、王双、鄂焕等人的围攻,他这条命早就丢在谷中了。
夏侯儒仰攻阳溪。
这样的强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凭的就是将领的勇猛,还有士兵的不惜命,这两样,夏侯儒一样都不具备。
他既不像夏侯渊那样有智谋,又不如夏侯惇那样善战。
夏侯家的优秀基因,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渐渐平庸,再往后的话,也只有他的族弟夏侯霸还能算个英雄。
曹家的情况也是一样。
现在还有曹休撑着场面,等到曹休一病故,只剩下了养子曹真帮忙支撑曹魏,曹真再死之后,曹家就彻底的没落了。
费曜、夏侯儒不识货,刘封祭出的大穿插战术,脱胎于华夏军队在半岛上围歼当时联合军队的战例,这种战术在平原上使用,效果不是很明显,但若是放在山地地形条件下,则是事半功倍。
陇右的情形,正好与半岛相似。
庞德跟着刘封的时间不短了,亲眼目睹刘封一次次反败为胜的战事,这让人心中倍感佩服,相比马超,刘封在武力上可能稍有不如,但在智略上则要胜过马超不知多少倍。
南安一带,庞德闭着眼睛也找辩清方向,等到魏军后方辎重部队发现汉军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郭淮手里只有辎重部队,这些辅兵多为陇右、河西本地征召的青壮健妇,对于被强征来为魏军运送粮秣辎重,他们心中本就不愿,只不过慑于魏军的威逼没有办法,这回听到庞德喊出南安家乡话来,顿时倍感亲热起来。
郭淮见辅兵没有斗志,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忠于曹魏的一些亲卒脱离战场,然后向金城和陇山北面撤退。
曹真的主力就在后面,郭淮倒也不惧庞德来攻。
没有了阳溪一带的山地关隘,仅凭兵力来消耗,曹真军十倍于庞德军,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郭淮没有进攻阳溪的兴趣,这倒让庞德避免了两线作战的艰难,对付已处于困境中的费曜、夏侯儒,庞德自然轻轻松松。
夏侯儒领军进攻庞德,气势鼓得很足,为了激励士气,他干脆赤膊上阵,很快在第一波进攻中,夏侯儒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没有本线,却在战场逞英雄。
不死的更快还待何时?
阳溪北,石围。
费曜带着一众残兵败将逃出沓中,靠着夏侯儒在前面顶着,他才好不容易在这个小山头暂歇下来。
得到夏侯儒战死的消息,费曜惊得脸如金纸,开战之前的趾高气扬早已不复存在,他这回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不是他要生擒刘封,而是刘封要擒杀他了。
“将军,不如降了?”正在费曜犹豫时,旁边的裨将姚芝急急谏言道。
“什么?姚酋帅,你敢背叛大魏,乱我军心?”费曜大怒骂道,手按剑柄就要斩了姚芝。
姚芝见费曜动怒,连忙解释道:“假降,将军,我说的是假降,张达、范强这两个叛将,现在看来是刘封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诱我等冒进,可惜,我们发现的太晚了?”
“如今前有围堵,后有追兵,郭刺史那里只有辅兵,怕是救援不及,不如暂时先降了刘封,等到大都督的兵马一到,我们再反戈一击......。”
姚芝是南安的羌族小酋,属于曹魏的依附势力,现在的姚部不过是五千人不到的小部落,而等到西晋之时,首领姚弋仲、姚襄上位,姚部才迎来最为鼎盛的时候。
费曜听姚芝这么一说,心中求生之念升起。
就这么被刘封摆了一道而战死,实在让他感到不值。
要是姚芝不提张达、范强,费曜也不会想到假降之事,但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刘封之前遣了张、范两人投魏,就是给他费曜挖坑来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费曜觉得自己怎么着也要回敬刘封一次。
“姚酋帅,你和陇右的羌部相熟,联络假降之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你给我记住,要是敢在中间使诈,南安的姚部数千口人,就会被大魏彻底夷平。”
费曜恶狠狠的冲着姚芝说道。
“末将不敢。”姚芝被费曜一吓,脸色大变,他提议投降刘封,确实打着首鼠两端的想法,要不是本部落放牧的地方被魏军占着,他也想和马云禄他们一样投奔刘封。
姚芝跑来见马云禄的时候,这新上任的诸羌盟主正忙着指挥各部追剿魏军残余,费曜部、夏侯儒部加上依附的姚芝等氐羌部落合起来,共有人马近六千余人。
这支魏军久在凉州清剿,战斗力很强,要是真拉开了打,马云禄的那些杂骑根本不是魏军对手,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有汉军在旁撑腰,魏军被打得全无建制,就算有小股部队要抵抗的,也经不住马云禄等部呼啸冲杀。
姚芝与马岱相识,倒也不愁被人当作俘虏相待。
等他说明来意,马岱不敢作主,急忙带着来见马云禄,这事情马云禄也不敢作主,她就算和刘封有些什么,在这等事关大将投降的事情上,也没有决定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