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测试前说了要把仪器搞坏，但到底能否做到卡伦心里也没底，但当他将手放入水缸后，底气就出现了。
因为这是针对骑士团征兵流程所配置的检测仪器，所以上限并不是非常高，至少对卡伦而言，没高到离谱的程度。
秩序之眼流转，灵魂力量宣泄，可以说，就算是平常战斗时卡伦也很少这样调动自己的所有灵魂力量，因为没这么一个安静合适的环境，你的对手也不会傻乎乎地站在你面前看着你慢慢蓄力。
水缸无法承受卡伦的灵魂力量，里面所盛装的液体也无法再对这个级别的灵魂力量进行呈现，短暂的安静之后，直接迎来了强烈的爆发。
身体检查方面的“平庸”，让卡伦在此时必须刻意地去展现自己。
唯一漏算的是，这水缸的质量真差，炸裂出来的瓷片和液体溅射得到处都是，如果不是卡伦及时将手收入神袍袖口同时身子侧躲，且神袍本身具有一定程度的物理防护力，可能现在卡伦脸上手上已经被刮开一道道口子破了相。
就算是这样，也难免身上被浇了个湿透，而且这液体还粘乎乎的。
卡伦站起身，抖了抖神袍上的果冻，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负责记录的军医摔倒在地，脸上有一道清晰的伤口。
卡伦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军医将自己手伸了过来。
“体检单。”卡伦提醒道。
“哦，是啊。”
军医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快速在体检单上这一栏里写上最高评价，然后将单子递给卡伦。
卡伦接过体检单，换了一只手伸过去将军医拉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仪器问题，仪器问题……”
队员们发出了一阵热烈中夹杂着含蓄与矜持的欢呼，他们对卡伦的实力并不感到意外，对卡伦能够造成这样的状况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是：我知道，我看到，我也开心到。
围绕在菲洛米娜身边的主任等人都愣住了，身边其他军医想要去找卡伦进行劝说，这个科室不少军医的背景都是骑士团阵法师序列的，他们很热衷于给自家兵种团体发掘好苗子。
但主任不愧是主任，他马上意识到一群人里出现一个天才那还能理解，两个一起出现，就很有问题了，而且前面那些人里的评测也基本是优秀的级别。
主任低头看向菲洛米娜，问道：“你们是什么团体？”
旁边站着的理查开口道：“我们是新成立的秩序之鞭小队。”
新成立的秩序之鞭小队？
主任眼球转了一圈，伸手拦住了身边还打算继续去拉人头的属下，面对属下们的不解，他开口道：
“没看上头的文件么，本来就是从各个系统里抽出来的优秀年轻人组成的秩序之鞭小队，怎么可能再让你反向挖回去。”
解释完后，主任挥手示意其他人该干嘛干嘛，自己默默地掏出一根烟点燃，继续跟上去看热闹。
接下来的一系列灵魂相关的测试，卡伦都没做保留，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都是最后一个去做。
但因为之前水缸炸了的事其他科室也都知道了，那位主任也一直跟过来每个科室都提醒一遍，所以轮到卡伦做检测时，科室里的相关负责军医都加大了对检测仪器的保护。
另外，卡伦也没有再以弄坏仪器的目的去进行检测，还会贴心地到一定程度时，询问检测的军医“够了没有？”
所以，接下来卡伦灵魂大项的一系列检查，都拿到了“11分”，满分是10分，11分的意思就是天赋优秀到溢出。
因为骑士团征兵体检有年龄要求，非战时是秩序信徒23岁以下，因此正常情况下能拿到“11”分的，会直接惊动骑士团现任相关兵种的中级军官来拉人。
原因是就算在这里体检，也不一定非要去本地的骑士团报道，其他大区驻扎的骑士团也是能通用的，再者，同一个骑士团内部的不同兵种之间，也是有互相竞争的。
虽然秩序神教一直对秩序骑士团高规格管控，但一个骑士团内部的各个兵种间，在骑士团外的其他部门里，也是有着极深的连带影响力。
古曼家有他的特殊性不算，但正常情况下大区阵法部门里和骑士团阵法师序列间，肯定有极深的交流，教会医院和骑士团医院之间肯定也有着联络，艾斯丽父母所在的妖兽研究院其实也是从骑士团里分割出来的，现在依旧在为满足骑士团的需求进行着妖兽研究。
只不过这次，因为主任的原因，他把这些报告先压下来了，省得让人家白跑一趟。
最后一个灵魂测试项目是【灵魂探查】。
目的是两个，一是查看灵魂是否有“缺陷”，二则是查看你是否被“附着”。
在神战时代，战争双方各种损招都能用的出来，灵魂附着在对方人员身上进行操控和潜伏，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在神话叙述中更是曾记载过这样一场战役，一名神祇被另一位主神神魂附着，直接引爆了神阵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
对这个检测，卡伦是毫不担心的，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秩序王座不是？
经过秩序王座秩序化后的自己，要是能被秩序骑士团医院检查出灵魂有问题，那只能怀疑秩序神教已经被“和平演变”了。
检查仪器是一只眼睛，印在天花板上，四周是供给法阵，被检测者站到下方那个圈里，天花板上那只巨大的眼睛会睁开，看你一眼后再闭上，旁边站在另一个圈里的军医则能接收到结果感应给出评价。
这只眼睛，应该是“神器”的一个分支。
完整神器的作用非常巨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它们就像是一个单独运行的系统，可以分散出去给予各个分支以支持。
就像是自己得到【战争之镰】的认证一样，本质上也是一种神器扩大化运用的表现。
所以神器一旦带上“破损”的字样，哪怕只是最最最轻微的破损，其价值和效果也会骤降，因为一点点的破损就无法支撑起这种大规模的分支运用。
穆里走到圆圈里，上方的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后闭合。
另一个圈里，军医睁开眼，先看了看穆里体检单前面的部分，然后很好奇道：“怎么做到的？”
然后，他看到了姓名那一栏，穆里.本达。
他嗫嚅了一下嘴唇，把体检单交还给穆里，没再问什么了。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每个人的阅历也不同，就算是这里的军医，对上面名字以及家族姓氏的敏感度也是不一样的。
卡伦在认识穆里前，也不知道本达家族。
穆里拿着体检单走回来，对卡伦笑了笑，他身体方面全部非常优秀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是本达家出来的，在家族里再没什么存在感，家族也不会傻到不给他基础资源。
而灵魂方面也是优秀，就都是拜卡伦所赐了，要知道，他现在还没吸收完盖坦伯特的“馈赠”呢，作为一名战士，灵魂方面的短板也能补齐的话，他未来的发展将更加光明。
接下来上去的是理查，“扫描”完之后得到的评价是中等偏上。
卡伦留意到身边的孟菲斯已经麻木了。
或许，他已经在心底安慰自己，身为父亲只需要自己儿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痛就很好了。
嗯，理查在这方面倒是已经做到了。
一个一个上去，轮到艾斯丽时，上方眼睛睁开，然后一直睁着，卡伦都觉得它睁得快要流眼泪了，如果它有的话。
别人都是十秒钟的事，艾斯丽足足花费了五分钟。
等到上方眼睛闭合后，另一个圈子里负责给出评价的军医睁开眼，脸上流出了冷汗，然后大口喘息。
身边的两名同事一个赶忙搀扶，另一个急忙给他送上精力药剂，连喝两瓶后，这名军医对艾斯丽道：“你差点把我送进第一骑士团。”
旁边同事道：“醒醒，你没这个资格。”
另一名同事道：“算了吧，没听说过第一骑士团需要医生的。”
艾斯丽吐了吐舌头，她当然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就是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纹身贴”；
这些纹身贴导致探查时，那只眼睛要一只妖兽一只妖兽的探查过去，相当于这名军医一下子做了几十个人一起的工作量，没直接休克过去已经是他优秀了。
“底子很厚实的。”军医给出了评价，“研究院的？”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身上这么多妖兽留下了印记，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抓的，肯定是父母的关系，而且父母必须是对口专业的才行。
“嗯呢，是的。”
“呵呵，下次记得提前说，好吧，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下次了。”
“辛苦您了。”
艾斯丽拿了自己的体检单走了下来。
接下来是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的灵魂层次，哪怕是吞了盖坦伯特的穆里也追不上。
她的成长环境和血统，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灵魂，现在早就疯了。
先天血脉就强，从小到大奶奶对她不间断地折磨，她都挺了过来。
最后一个是卡伦，他走到圈子里，上方眼睛睁开，三秒钟后，眼睛闭合，比之前所有人都快得多。
另一个圈里新换上来做评价的医生惊疑地看向卡伦。
“有什么问题么，医生？”卡伦问道。
“不，没有，很强大的灵魂，而且很契合秩序的气息，你肯定是一个虔诚的秩序信徒，否则没办法让自己的灵魂上的秩序气息这般浓郁。”
“当然，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对伟大的秩序之神更加忠诚。”
拿到了体检单，卡伦走出了这间科室。
那名主任没继续跟着，而是走了进来，问道：“最后一个怎么回事？”
“很强大的灵魂，比前面所有人都高，我必须给出‘11’的评分。”
“这么快？”
“主任大人，我刚刚解释过了，没有说谎话和场面话，他灵魂上的秩序气息非常浓郁，浓郁到‘眼睛’大人非常放心，根本不需要多看，完全没有杂质。”
“没有杂质？”
“是的，他让我想到了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年迈沧桑的秩序老信徒，一生都虔诚地信奉秩序，但就算是他们，想要做到灵魂气息这么纯粹，也很难的。”
……
最后一项检查是信仰，也就是秩序神教的“政审环节”，但它并不需要通过调查走访或者开具证明。
偌大的篮球场一样的科室里，有三间黑色的小屋，小屋里只有一扇门进出，不仅用帘子做了遮挡，外围还环绕着一层澹澹的黑雾，阻绝了一切外来探知。
其实现在这座医院并不是满负荷运转中，正常的征兵时间段还没到来，所以其他科室基本就只开一个仪器，但这里是三个屋子，意味着这个环节需要更长的时间。
卡伦等人一起过来时，一个老人正坐在这里喝茶，旁边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打扫这里的卫生。
老人没穿白大褂，而是穿的秩序神袍，他扫了一眼走进来的卡伦等人，对着身侧吐出了一点茶叶渣。
“你们手上都拿着体检单，信仰这一大项里有很多小项目，但不要着急，在这里，都能解决，没有第二个科室了。
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下，我叫达文思，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不过你们不用记住我的名字，虽然我是这家骑士团医院八个副院长之一，但我只是挂个名头，除了这几个实习生，我管不动这家医院的任何一个人……
毕竟，我这个科室的存在也就是在征兵时会用到，不管是平时还是战争年代，谁会受了伤跑过来做信仰治疗？
呵呵，好了，进入正题。
这三间屋子是‘问询屋’，你们在前面检查时，我就得到了通知，把这三间屋子打开开始预热了。
这间屋子地底下埋藏着一个阵法，里面还有一片羽毛。是提拉努斯大人鹅毛笔的分支。”
《秩序之光》神话叙述中，提拉努斯是秩序之神四大扈从之一，他很低调，没有太多光辉战绩，但他却着手建立了秩序神教。
据说，第一版《秩序之光》就是由他用鹅毛笔写的。
卡伦和理查他们经历的约克城大区选拔，就是在提拉努斯大殿。
提拉努斯的鹅毛笔应该也是神器，虽然秩序神教只有唯一秩序之神，没有分支神，但比如四大扈从和12秩序骑士，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不会比其他正统神教的分支神差。
达文思咳嗽了一声，对着身边垃圾桶吐出一口浓痰。
这个样子，卡伦一看就知道是老烟枪烟抽多了造成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没人会傻乎乎地上去给老人递烟的，前面的环节走走关系求个通融还能理解，到这里，反而不能显露出来，它最不重要，却又有着最大的忌讳。
“鹅毛笔是有思维的，当然，它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你聊天说话思考，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在信仰方面进行交流。
请相信它的能力，更要相信它的权威，我不知道你们在未来是否会变质，但是在此时，你们是瞒不住它的。
我知道你们不是来征兵的，事实上我也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还要走到这里来，其实是可以结束了的，是不是想要个圆满和完美？
当然可以，我肯定是支持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自己捂着胸口问一问自己，对秩序之神是否真的忠诚，不做这个检测什么事都没有，做了这个检测拿个分数也没多大用，但要是分数很低不及格……呵呵，那问题就大喽。”
达文思说完后继续喝茶，过了会儿，道：“都考虑好了吧，来吧，三个三个的来，一人一个屋，进去就知道了。”
阿尔弗雷德走到卡伦身边，小声道：“少爷？”
“你想去。”
“是的，少爷，既然我的肉体都得到了认证，没理由我的灵魂没有得到升华。”
“好的。”卡伦同意了。
阿尔弗雷德站到卡伦身边。
“那我来补位。”理查走了上去。
第一批参与测试的三个人，分别是卡伦、阿尔弗雷德和理查。
达文思站起身，挥手启动了阵法，一时间，这个环境里响起了秩序神教的圣歌，神圣肃穆的气息流淌出来。
“你们放心，这次检测我只能得到鹅毛笔大人给予我的检测结果，我无法得知你们在里面和鹅毛笔大人交流了什么，亦或者忏悔了什么。
因为我们允许疑惑、怀疑和迷失，这场检测的根本目的，还是在于拯救。
就像是外面教堂黑屋里的神父，他们肯定会帮你们保密的。哦，至少，鹅毛笔大人比那些神父有职业操守得多。
当你走出这间小屋时，鹅毛笔大人会自我清除先前的记忆，所以，放松，尽情地交流，毫不保留地袒露吧。
另外，等进去后和鹅毛笔大人精神互通时，交流的速度会变得很快，可能在里面只是半个小时，但实际上你们已经聊了四五个小时。
思维的交流，永远是那么迅捷的，否则如何碰撞出火花呢，呵呵。
好了，
来，
你们三位，请进吧。”
卡伦和阿尔弗雷德向达文思行礼，对政工干部，肯定要多一分尊重。
达文思回礼；
理查慢了两拍，他都走出两步了见状又退回来跟着行礼。
后面的孟菲斯先生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他发现了，每次看见自己儿子和卡伦站一起时，他就很容易生气。
卡伦走进小屋，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然后就是一种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感觉。
里面有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卡伦在椅子上坐下。
桌子上放着一本《秩序之光》，此时它自动翻开，一根鹅毛笔的虚影悬浮而出，散发着肃穆和深邃的气息。
……
理查有些紧张地深呼吸，在这一刻，似乎连最虔诚的秩序信徒都会感到紧张，他的拳头攥紧，已经在流汗了。
鹅毛笔对理查居高临下充满威严地开口道：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
阿尔弗雷德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握着钢笔，翘着腿，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鹅毛笔，深吸一口气，面露微笑，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氛围。
他要记住这个感觉，等下次有机会拉拢新人入教时，也要彷造出一个相似的情景。
鹅毛笔对阿尔弗雷德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我们先来交流一下第一个课题。”
……
卡伦面前的鹅毛笔虚影经过一连串的快速闪烁和拉扯后，终于恢复了平静，但卡伦坐了许久，面前的鹅毛笔都没开口。
仪器坏了？还是阵法出问题了？
卡伦身子前倾，疑惑地问道：“请问，可以开始了么？”
鹅毛笔做出了回应：
“请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