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从怀里拿出那张所谓的绑架信。
“有个比较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这封绑架信是金少爷或者管家捏造的。”
王富贵把信拿过来,横看、竖看、翻过去翻过来的看半天,然后把信又还给陈进宝。
“师傅,我倒是觉得哈,这封信看不出个什么名堂,能证明的方法要么是字迹,要么是证明这封信是发现那支箭以后才写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方法了。”
陈进宝点点头。
“确实如此,但是字迹这方面我觉得站得不够稳,他们可以说是绑匪故意写成这样的,也可以说是巧合才有点像,而且咱们那个县太爷也不会信。证明是发现那支箭以后才写的,这个倒是可以,不过怎么证明?”
王富贵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眉头越皱越紧。
“师傅,我记得当初他们是退堂以后才回去的,然后咱们去他们家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封信在门口的树下,您说是什么时候扔到那儿去的?”
陈进宝双手抱怀想了想。
“这封信拢共没几个字,一下就写完了,而且他们回去以后随时随地都能扔,除非.........被人看到了。”
王富贵听完这话,双眼直放光。
“师傅,要不咱们审审那个好色丫鬟,说不定她看到了。”
陈进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要去审她的话,我不会问这事儿,我会劝她说出另一个证据。”
王富贵想了想,问道:“师傅您是说金少爷衣服上的墙灰吗?”
陈进宝点了点头。
“没错,那个证据被她洗了,已经是死无对证,如果她在公堂上说没墙灰这事儿的话,全盘皆输。”
王富贵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就说您为什么只抓这几个人回来,帮管家洗衣服的丫鬟您不管,现在想想是抓回来她也不认啊。哎!怪就怪这回的死者是个谁都巴不得死的人啊。”
陈进宝抬头看着天,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问王富贵:“富贵啊,你说咱们帮这么个谁都想她死的人伸冤,你说老天会不会惩罚咱们?”
王富贵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咱们只是按规矩办事儿。再说了师傅,难道您觉得好人就一定有好报,坏人一定有报应吗?”
陈进宝没有再回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富贵,确实是这样,老天对人并不是公平的,像这个案子的死者一样,这种把脸撕了扔掉换取财富的人天底下不止她一个,而她只是寥寥无几当中死的那一个。很多有良心的人不一定能过上什么好生活,就像这案子的少爷和管家一样,一心为家最后还可能被双双砍头。而且让这个少爷成为嫌疑犯的竟是一直爱慕着他的丫鬟。
“哎..........”
陈进宝仰天叹气,老天是不是对人公平,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求上苍拿出点天意,让自己把这个案子破了吧...............
“嗯!”
陈进宝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东西,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滴溜溜转起来。
王富贵看陈进宝这副模样有点不对劲,问道:“师傅?怎么了?”
陈进宝表情一下变得兴奋起来,跪在地上冲着天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王富贵看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把陈进宝扶起来,问道:“师傅您干什么啊?您求雨啊?”
陈进宝一脸笑容。
“什么求雨,多谢老天爷,他告诉我证据是什么了!”
王富贵一脸疑惑的看着陈进宝,又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天。
“师傅,老天怎么跟您说的?”
陈进宝冲着王富贵摆摆手。
“哎呀,这个你别管了,现在你帮我去做件事。”
......................
这时,衙门已经升堂,县太爷坐在上面一拍惊堂木。
“啪!”
“带人犯!”
衙役和捕快把这个案子有关的所有人都带上来跪下,其中算命的老道胡列一直在哭。
带人的衙役站出来说:“禀太爷,人已经全部带到。”
县太爷点点头,底下的胡列还在哭。
“啪!”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手指着胡列问下面的陈进宝:“陈捕头,他怎么呢?是否你对他滥用私刑?”
陈进宝转过头看了眼胡列,心想,我想来着,还没滥用呢。
“回太爷,下官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下官从没对他用刑。”
县太爷捋了捋胡子问道:“堂下之人,为何啼哭?”
胡列一边哭一边说:“啊........大人,小人害怕啊,啊...........”
陈进宝问道:“你怕什么啊?”
“啊.........牢里的大人说小人罪孽深重,光砍头不解恨还要打一顿屁股再砍头!啊........还说打屁股有时候还不行,还要上夹棍才过瘾!啊...........还说如果还不解气,把头砍了之后还要把脖子削个尖儿出来!啊..........小人不就给他算了个卦连钱都没收咋就那么大罪过啊!啊............!”
陈进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想,这牢吏是把他欺负得够惨啊。
“啪!”
县太爷一声惊堂木,对着胡列喊道:“行了,没有这些事情,你莫要再哭了,再哭马上打屁股!”
说完,胡列一下就把嘴闭住了。
接着,县太爷问陈进宝:“陈捕头,此案的凶手是谁啊?”
陈进宝伸手一指金少爷和管家。
“就是这两人。”
金少爷和管家一听这话马上对着县太爷磕头。
“大人冤枉啊!陈捕头说什么小的都不知道啊!”
“啪!”
一声惊堂木,县太爷说:“行了,陈捕头你快将案情道来。”
“是,太爷。首先是金少爷贴身丫鬟的证言,她对金少爷一直有爱慕之心,经常晚上去偷看少爷在干什么,可金少爷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而昨天晚上,金少爷并不在房中。”
金满贯一脸诧异的看了眼丫鬟,而丫鬟一直低着头。
县太爷捋捋胡子,又问:“嗯,然后呢?”
“然后就是金少爷和管家两人把死者约出去了,就在朱家巷子口将其杀害。”
陈进宝话音刚落,金老爷跪不住了。
“你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杀他娘呢?”
陈进宝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金老爷。
“你闭嘴,这里面最该死的就是你,你要是早死两年你儿子不会干这事儿。”
这时,县太爷拿起惊堂木。
“啪!”
“陈捕头,你莫要恐吓证人,快快将下面的事道来。”
陈进宝转过头,接着说:“两人杀害死者以后,万万没想到王三居然在巷子里,并且听到了声音,而王三就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这时,跪在陈进宝后面的王三问道:“咦?杀人?大人您不是说是有人拉稀吗?”
“闭嘴!你个又笨又丑还老想着天仙配的傻子!”
县太爷又是一惊堂木下去。
“啪!”
“陈捕头,你莫要再恐吓证人!还有王三说的拉稀是怎么回事?”
陈进宝接着说:“回太爷,王三这个傻子前天晚上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而这个女子只是和情郎一块出来玩的,人家对着自己的情郎笑,王三以为是对她笑,后来跑巷子里没找到,才来报案说是见鬼了,其实这个姑娘只是披了件黑斗篷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县太爷指着底下低着头胡来问:“是她吗?”
“是的太爷。”
县太爷接着说:“姑娘把头抬起来。”
胡来旁边跪着的小伙子一听这话,一把把胡来抱住。
“大人莫要这样,她,她的脸已经坏了。”
“坏了?”
县太爷很不解,此时,陈进宝说道:“太爷,这个姑娘是五年前枫叶寺那场大火的凶手,不过当时衙门赦免了她的罪行,她的脸已经烧坏了,平时她都是一身黑衣遮住,请大人莫要再逼她。”
县太爷捻着胡须点点头。
这时候,王三又说:“啊?烧坏了?我前天晚上看见的是她?不应该啊,你给我看看。”
王三把手伸向胡来,而胡来身旁的小伙子一下把他的手打开。
“你滚开!不是你的话我们怎么会想到骗人?”
陈进宝见状,对着县太爷说:“太爷,下官恳请您打王三五十大板,让他趴着听审!”
王三吓得一下就趴下了。
“大人别打,小的已经趴下了!”
“啪!”
县太爷又一声惊堂木下去。
“行了,莫要再争,陈捕头快将案情继续说下去。”
陈进宝接着说:“昨天,王三这个傻子以为自己是见鬼了,所以跑来报官,后来他一想认为是上天赐给他的姻缘,所以昨夜他跑到了巷子里去,等着那个女子来找他,谁知道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后来他被一个嘭,嘭,嘭,声音弄醒了,这个声音其实是金少爷和管家杀人时,巷子本来就窄死者过于挣扎,两人撞到墙的声音,证据就是金少爷贴身丫鬟洗衣服时发现的墙灰,同样是为管家洗衣服的丫鬟,都发现了他们衣服上有墙灰!”
“胡说!”
陈进宝回头一看,果不出所料,是金叶有话要说。
“什么晚上不在,什,什么墙灰,没这回事,我没说过!”
县太爷一看这情况,问道:“陈捕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进宝笑了笑。
“太爷,下官早料到是这样了。”
县太爷没搞明白陈进宝什么意思,此时,王富贵带着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
“太爷,小的带着证据回来了。”
陈进宝冲着他笑了笑,接着对那个小伙子说:“小伙子,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他对着县太爷拜了拜,说道:“小的名叫金财,是金家的家丁,小的本来是收拾院子的,今儿早上,管家突然让小的去扫门外边,小的也不明白,夫人刚走,家里还在办丧,跑去扫门外边干什么?但小的没多想,后来扫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管家和大人说那是绑架信。”
县太爷一听这话,更搞不明白了。
“陈捕头,这是个什么证据?”
陈进宝笑了笑。
“太爷记住他说的话。下官继续说案情,当时王三在巷子里听见了巷子口有人对话,就是金少爷和管家两人,接着王三听到没动静了,走到巷子口发现了尸体。王三一走,这个装鬼的姑娘又来了,她本是想装个鬼,然后自己的养父来这驱鬼赚票大的,本是想让那个打更的看见,谁知道打更的王三去报官了,晚上没打更,结果让我和几个捕快看见了。也就有了后来太爷您知道的事情。”
“大人。”
一个声音传过来,陈进宝回头一看是金管家。
“您说小人和少爷犯案,又说我家家丁是证据,请问大人,我家家丁说的话算什么证据?”
陈进宝冲着管家笑了笑。
“管家问得好,管家知不知道你家的那支箭是怎么回事?”
管家回答说:“绑匪啊,大人明知故问啊?”
陈进宝走到管家身边说:“那支箭是一个捕快看见了乔装的女鬼,吓得乱放了一箭,结果射你家窗户上了。”
管家又问:“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我一直认为想证明你二人犯案的证据是那封捏造的绑架信,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一直想着证明那封信是你二人在发现那支箭以后写的,结果我搞错了,那封信是在那支箭之前就有了。”
管家又问:“就算是这样吧,那又如何,为何大人要说那封绑架信是小人和少爷捏造的?”
“那又如何?对,没法证明那封绑架信是你们两个写的,不过那支箭打破了你们本来的计划,原本想的是将死者约出去,然后扔下那封绑架信,等着第二天去报官,然后官府调查的时候会发现那封绑架信,可是谁想到,先发现的居然是那支箭,而绑架信愣是没人发现。那支插在窗户上的箭自然没有信件有绑架的说服力,你多此一举做了件事情,正好那时候我还带人来你家了。”
县太爷听愣了,问道:“陈捕头快快说明,多此一举做了什么事情?”
陈进宝回答说:“刚才家丁金财已经帮下官说了啊。”
金财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回想起来了,他多嘴说了几句话。
金财马上对着县太爷磕头。
“大人!小人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信啊,小人脑子笨,胡编乱造一大堆!”
“行了!”
金少爷一声大吼所有人都看着他。
“大人,小人认罪,但人是小人一人勒死的,计划也是小人一人想的,跟管家没有半点关系,求大人放过他!”
说完,金少爷一头磕下去。
“不对,大人,您要砍砍我的头,人是我杀的,不要杀少爷!”
说完,管家也一头磕下去。
“大人,您一定杀少爷,您就连奴婢一块杀了吧!”
说完,丫鬟也一头磕下去。
“大人,小人见不到娘子了,小人也不想活了,您带小人见娘子去吧!”
说完,王三也一头磕下去。
陈进宝一脸火气看着王三,真想帮他这个忙。
县太爷使劲拍惊堂木。
“啪!啪!啪!”
“行了行了,本官会断案,不用你们教!”
此时,金老爷冲着县太爷磕了一个头,说道:“大人啊,其实错都在小人,小人这辈子老是把心放到女人身上,没关心到自己的儿子,家人。哎!大人说得对,最该死的就是小人,事从小人身上出,也从小人身上解。请大人,莫伤我儿和管家,他们都是好人,要砍就砍我这死老头的脑袋吧。”
陈进宝看着这一幕,其实这件案子能破全是自己运气好,找到了一个不是能站得很稳的证据,但是这件案子的凶手是好人,他们不愿意太多的去狡辩,而愿意铤而走险,只为了父亲为了主子。正因如此,自己才能钻到一个空子。
事情已经解决,此时,只看县太爷怎么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