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些那般的言语,生生将我撒扯个粉碎。怎的,会是这般的模样?
恼、悔、恨。恼的,是西楼月的欺骗。悔的,是不该听从西楼春与碧荷之言,早早的便离了这皇宫,寻个山清水净之处倒也潇湘自在。恨的,自是那镇国凤大将军——我那所谓的爹爹。
凤来仪——
爹爹的小女儿。风府的二小姐。西楼月月旬明媒正娶迎回宫中的太子妃。与我,凤若惜并列妃位。无大小之分。
——月旬前。我眼角笑出泪水。那时,我在何处?那时,我在做甚?
月前,我被劫出宫。月前,我几次生命堪危,月前,我几次鬼门关前打转。而月前,西楼月正喜迎娇妻,欣欣然做新郎。而我那所谓的爹爹呢?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他是否,也是开心着他的两女嫁一夫,迎来了那娥皇女英之佳话?还是,那凤大将军已然觉得离中宫国丈的梦已然近了又近,喜不自禁中?
西楼月,纵使你我夫妻不成,但总亦是同盟的伙伴。你为江山计,令我出宫,害我被劫。我不怨。但是,你一二再,再二三次的欺骗,当真以为我凤若惜便是如此好欺么?你而今,温香软玉,醉卧风流,有权又有势,那么,还巴巴的跑那千里之遥接了我来做甚?
——炫耀?还是真的便想着那二女侍一夫的风流?
哈哈哈……
我大笑。笑的彻彻底底,笑到痛彻心扉。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痴。只是当初的一个诺言,仅仅一个年幼时的心软,一心的为着他的江山着想,一心的,保着他的所有。只是,为了那个似水般轻绝婉柔的女子最后的心愿,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儿的心愿,我为了这点点的亲情,一心的对他,而他,却又是回了我什么?
西楼月,为了你,我进宫。为了你,我担了自己一肩的重担。现下,你的羽翼已满,便要来那釜底抽薪的招了么?西楼月,现下,我与你,也要为敌了么?
苦、涩、酸,一阵接一阵的触上心头,分不清辫不明。原来,这帝位,这权欲,兜兜转转间,竟真的令人沉沦至此。在这深宫里,谁又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哪个又有真情?
没有了。没有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无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西楼月,你的追求是帝位,而我的追求,便是那一方自由的天空!
望着眼前那自在闲闲的凤来仪,我心底涌起万般的厌恶。不是为了她与西楼月的关系,仅只是一种直觉的,就是讨厌与不喜。但是,对于这诸般事端,我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疑惑,却又是非她不可。
嘴角勾起清绝的笑,意未达眼底,语调霜般的冰寒。丝毫不掩饰着我的疏离,:“凤来仪。有凤来仪。好名字。你说,你叫风来仪?凤府二小姐?”
“是啊。姐姐不信,太子爷可作证。”
——凤来仪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此许的……
些许的什么呢?猜不透,觉不到。但是,听在我的心里就是有一丝丝的不对。这感觉,是女子天生的第六感。没有理由,就是不对。
呵,望着对方那无害的笑,我在心底暗自咬牙,去问西楼月。我傻么?他若说不是,你还会在这里如此这般的招摇行事?真的便以为这皇宫是街市民间?随你乱转随你乱晃乱显威?要知道,这假冒皇亲,更何况还是皇妻的名,可不是那么好沾染的。
——问,还用得着问么?傻瓜才会跑去证实这种问题。
我疑惑,再惑。
这一切,怎的就成了这般模样?
“姐姐还有什么问的?”对面,妖媚的女音突起,打断我的神思,“若没有,妹妹便先回房了。不一会,太子当是要回房了。找不到妹妹,又该是着急了。”
呵,把西楼月搬出来,怎样?炫耀?显威?还是,自抬身份?
不管怎样,面子上,她是赢了。西楼月与我,再怎样的表面和谐,但众人也知,我与他的分房而居。只是,宫中不比民间,个个嘴严不敢乱语而已。而这会,我望着对方眼中嘴底透出的不屑样,想来已是知道了这在月华殿中不算秘密的秘密了吧。
望着那嫣然一笑的转身,我宛而。怎么?以为我会气、会在意么?
便别说西楼月不是我所喜的,即他真的便是我心中所爱,那么,当他已经与另一个女子拜了堂结了亲圆了房后,性傲如我,还会乖乖做他的妻,巴巴的等他来疼,来宠,而我,还要千恩万谢的心存感激么?这事,绝对不是我凤若惜所做的出的。更何况,我与西楼月的个中牵缠,非关儿女私情?风来仪,不管你是谁,你若想拿这一事来与我过招,恐怕是走错了棋了呢。
“小姐,她,她也太过份了。”碧荷望着凤来仪走远的背影,眼一瞥,愤愤的道。
“凤府二小姐,迟国太子妃位,她是该过份些的。”对着碧荷为我打抱不平的小脸,我道。
呃?“小姐?”碧荷疑惑,不解的眼神一齐看向我。
“无妨。此事我另有算计。到是你,”我故意沉了眼,敛了眼,“对于这事,为什么不向我提?”
“我,我……”碧荷嗫嗫不语,看着我的脸色,小心又小心,“我是怕小姐生气嘛。”
“哼,那么,我现下就不生气了?”依旧的冷言,冷语。
“我以为,小姐不会回了嘛……”这声,说到最后已是完全低了下去,小不可闻。
这个碧荷。傻丫头,以为我不回这迟国,怕我烦心,便不告诉我这诸般的事端。如此简单的心思,一味的为我着想。令我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只是,她那里知道,不管我身在何方,这迟国,总是有我放不下的一个地方。
——那便是凤夫人,我的娘亲。那个视我若珍若宝的人。
只是,现下,凤府出了这般的事故,现下,她会怎样的委屈?当是日日以泪洗面了吧。想到这,我恨不得一下飞出这困人的牢笼,回至那个世间最温暖的怀抱里,给她以温,也给自己以暖。
凤夫人。娘亲。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得的唤着碧荷:“碧荷,明日我们回凤府。”
“回凤府?”碧荷明显的一怔,而后,竟是劝,“小姐,您才刚回宫,这圣上,太子,淑妃等人明个肯定还在等着你请安呢。还是,还是先安稳几天再回吧。”
咦,碧荷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哦。最起码,该有的礼不能少。不然,那婉淑妃又不知在背后说些什么来。可是,娘亲那里我也真的等不及了嘛。怎么办好呢?我眼珠一转,有了,如此,这般。不是刚好?
“那么,我们早上请安,下午回府好了。”我高兴的对着碧荷笑。
“小姐,您还是先和太子说一声再回吧。”呃?还是不成?
可,这语气,这态度,不对,碧荷明显的是唐塞。碧荷,又有事瞒我。
——碧荷又有事在瞒我。绝定,一定。
“碧荷,”我心生恼意,“第一次,我当你是为我想,不怪你。但是,这次,现下,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和我说出所有的真相么?”冰冷的音,诸般的严,是我从未在碧荷面前展现过的。
“小姐,夫人她,她……碧荷是怕您承受不住啊。”碧荷竟然——
未语,先泣。碧荷竟然眼圈一红,珠泪滑落。双腿一弯,整个的人已是跪了下去。梨花带雨花一朵,堪堪惹人怜。而碧荷,此时便恰恰犹如这般模样。只是,只是,现下的我,已然丢了心。失了魂。
——心中,一心一意,想着,荡着,旋着的,便是碧荷的那句未完的语——
夫人她,她……
“碧荷,碧荷,我舌尖发颤,脚下发虚——
我的娘亲,凤夫人她,她——
——竟是怎样了?
“快说,娘亲竟是怎样了?”我心底升起无边的火焰,对着碧荷自是语气即急又疾且厉。娘亲是我唯一的亲情,仅有的温暖了。她,绝对不可以出事。否则,我会恨死自己。
“小姐,您,您千万要撑住。”面对着我,碧荷此时已是哀哀戚戚,泣不成语。
我深吸一口气,合眼,再睁开:“碧荷,快点说。”
“小姐,夫人她,她,去了……”
话,到这里,不复再闻。只余,碧荷压抑而又真切的哭音。
而我,便那般呆呆的立在正中,荡在耳边的,仅是几个人字——
——夫人,她去了。她……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