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同知道前营已经没有救了,被数万人马前后左右围攻,除非前营的士兵们忽然都变成岳飞的背嵬军。
否则就算现在阿布奈的草原骑兵推开,给他们让出一条生路,他们也跑不出多尔衮的追击。
多尔衮手上的骑兵虽然只要三千余,可这些骑兵都是相当精锐的八旗骁骑,人马全都披挂重甲,不畏刀枪剑戟,除非有大量火铳,否则想要短时间将这些八旗骁骑杀死,还真是一件难事。
就在前营落入重围的时候,周元同赶紧带着仅剩下的四个营,四五万人往南边跑,不是他畏战。
实在是阿布奈的草原骑兵和多尔衮的八旗军既有强大的机动能力,又有不俗的战斗力,他周元同这几万刚刚武装起来的新兵依靠巨大的人数优势,以多欺少的话还能勉强打一会儿。
可是现在多尔衮有了阿布奈三万精骑的支援,虽然这些草原骑兵不怎么擅长近战,如果下马不战的话恐怕连周元同的新兵都不如。
但是有了这三万人,多尔衮就能抹平周元同的人数优势了,这个时候周元同就怎么也打不过了。
于是他下令部下且战且退,慢慢向南撤,幸好多尔衮和阿布奈忙着围攻前营的一万年余人,没有功夫管他,这才给了周元同平安撤退到山东境内的机会。
为了防止阿布奈和多尔衮的部队突入到山东境内,对后方造成严重的破坏,周元同一路退到了黄河以南才停下。
他在黄河南北两岸修建起巨大的营垒还有防御工事,时刻准备应对清军强渡黄河。
甚至还招募了沿岸州县的渔民和渤海、东海的渔民,将他们编练成为一只水军,让他们在黄河水面上乘舟疾驰,每日巡逻,提防清军渡河。
不过这些都是应付的措施罢了,周元同知道,要想解决多尔衮和阿布奈这四万余人,只有靠朱慈烺想办法,于是在河间府战役结束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递到怀庆府,告知朱慈烺。
朱慈烺接到周元同的信后,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半路上竟然会杀出来阿布奈这个家伙,还带着三万草原骑兵,如果阿布奈还有兵力的话,那朱慈烺就危险了。
得益于清军和顺军在陕西的大战,朱慈烺在面对清军时占有了极大的兵力优势,可一旦顺军战败,那以后就只能自己独自对抗清军了。
这可不是个好事情,虽然经历和顺军的大战后,八旗兵的力量一定会达到历史上最虚弱的时刻,但清军不仅仅有八旗兵。
在入关后,螨清收编了大量的明朝降军、大顺降军,将他们改编为绿营,数量也有几十万之多。
更不要提一向和满洲亲善的蒙古人了,像阿布奈这样自带干粮给螨清打仗的蒙古王公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朱慈烺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只好将身边的近臣还有钱谦益等国家肱股之臣召来议事,希望能集思广益,找出来一个好办法解决螨清的威胁。
“如今蒙古人入关帮助螨清打仗了,咱们的形势不大好啊。”朱慈烺忧心忡忡地对面前坐着的臣子们说。
单一个蒙古人或者螨人,朱慈烺倒不害怕,大明地大物博,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怎么耗都能把他们耗死。
可就是一点,这些螨人和蒙古人勾结到一起,共同进攻中原,那就麻烦了,他们是擅长骑射的民族,人人都会骑马射箭,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天生的战士。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打仗不需要像明军、顺军那样准备大量的辅兵、民夫来运输粮草辎重,他们可以一边驱赶大批牛羊,一边作战。
还可以骑马深入到汉人的腹地里掳掠,解决粮草辎重的问题,甚至连奖赏有功之臣的金银玉帛都有了。
“周元同从直隶退到了山东,他和我说,有个叫阿布奈的察哈尔亲王带了三万精骑,趁着他和多尔衮对战的时候直接从两边包抄,只差一点就把他围死在河间府了。”
周元同在给朱慈烺的奏折里对于战事的描述稍微有一点夸张,但也不算欺骗,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把情况不严重的事情说的严重一点,着重描写敌军的强大,这样他的缺点和不足就会被人忽略,这是很多人的为官之道。
周元同以前虽然浪荡江湖,没有进入过官场,可毕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于人心早就琢磨透了。
官场虽然说起来高端,常常令无数人向往,但其实不过是一个相对封闭,大多数人素质较高的小社会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需要揣摩人心,这点,江湖和官场没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周元同还没有到一旦被围就会死的地步,不过如果真的被围了起来,损失极其惨重是肯定的,毕竟人的两条腿不可能跑的过马的四条腿。
一旦被正面击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你们说说如今的局势怎么办是好呢?”朱慈烺向在座的诸臣子问道。
他养活这些当官的不是让他们当吉祥物,要他们进言献策的时候到了。
可惜蒙古人是什么情况,在坐的没有一个清楚,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儒生,那里会晓得这些问题。
他们搞政斗、贪污是一把好手,甚至于裹挟民意和天子对抗也做的到,可就是这军国大事,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最后,只有张若望站了出来,在朱慈烺没有登基前,他是东宫舍人,而朱慈烺登基后因为他清心寡欲,对于权力、财富没有什么欲望,所以朱慈烺就让他进入翰林院挂了一个比较高的职位。
如果以后张若望自己能有比较大的名气,或者表现出很强的能力的话,朱慈烺就会让他进入内阁办事。
毕竟张若望是跟着朱慈烺的老人,朱慈烺不愿意亏待了他,否则不要说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就是别人看了,也会觉得朱慈烺待臣子太刻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