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越发浓郁的紫色雾气，心里翻江倒海。
这是伊莎露雅的一步杀棋，或许会让这座地下城长久以来的甚至可以追溯到伊莎露雅还没出生的更早之前的经营全部化为乌有。
恐怕都不用这一天结束，雾气就会迅速扩散开，而这点时间完全不够所用人离开这里，更重要的是说出来没人信。
一帮地下混黑的人，除了刀和钱，什么都不会信的。
关键是这一座城池的损失恐怕没办法让伊莎露雅的计划整体改变些什么，而且官方会因为这件事情陷入急躁和淡淡的恐惧感。
而且伊莎露他们会清理完一切东西，恐怕到时候这座堡垒连遗迹都称不上，除了一个空壳，什么也不会剩下。
于斌和曲卓，本来想要一举拿下地下城，让这一切结束，看到自己的后人能够安稳地继续生活下去，然后自己也可以安心平静地离开。
结果现在，不仅不能看到这一切，否则还要沦为怪物一样的东西，发疯至死，除非现在就动手自杀。
“夜羽，走吧，这也是没办法的。”武语灵轻轻抱住了夜羽的头，轻柔地抚摸着。
夜羽把头深深地埋进武语灵的怀抱中，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夜羽才慢慢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拿出魔石，告知了云律现在的状况，云律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声知道了，便切断了通讯。
其实按照云律收到的命令，上面的意思是想完全接盘地下城。
毕竟这座地下城可以再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运营这么久，若是将一些机密性的东西也全部搬进去，想必也可以进一步降低机密泄露的可能性。
而且有可能收编来的一帮地下杂牌军，是坑肯定要把他们拉去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危险任务的。
现在又正值两国剑拔弩张的紧张时期，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上头有些人也会不乐意吧，但愿他们别做出太极端的事情来。
拿着魔石又走了一会儿神，夜羽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还可以在最后这点时间里做些什么呢？
对了！还有于昭雪他们，他们是完全可以出去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喝过暗夜之血。
这样看来，火家一整家都很幸运，至少核心成员是的。
“去血斗场吧。”夜羽刻意看了看武语灵，但是她很平静。
她不可能不知道夜羽是想去做什么，但是武语灵不准备多说什么，即使是从从她的角度上来讲，于昭雪和火彬没有任何理由死在这里。
夜羽和她说过，反正认识他们以来，两人基本上没有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站在血斗场门口，夜羽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伊羽！你来了！”于昭雪的声音依旧充满了喜悦，也一如往常一样扑上来，搂住夜羽的手臂。
夜羽没忍心抽出来，点了点头，说：“有点事情，来晚了。”
于昭雪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对象，脸上的雀悦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立刻拉着夜羽做好，然后满心欢喜地要去给他泡茶。
“雪儿，先别去。”还是诱惑地爬在沙发上的火彬，看出了些什么，立刻叫住了于昭雪。
“怎么了？”于昭雪不解，看看夜羽，又看看火彬。
“你有事情吧。”
“……嗯，确实有点事情。”
于昭雪刚刚沉浸在夜羽的举动和那句来晚了中，现在听到这句话，也立刻发现了夜羽一如既往地平静中藏着其他东西。
“伊羽，怎么了？”她慢慢走到夜羽边上坐下，关切地看着夜羽。
“这座地下城，可能很快就要变成死城了。”夜羽想要委婉一点，但是话一出来，还是直接全部说出来了，“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出去。”
“……”两人一下都呆住了。
变成死城？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光？怎么可能！难道是地下城要塌了？
夜羽看着两人，沉吟一会儿，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于昭雪和火彬听完后，全部呆滞了下来，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并且发生。
甚至还看向夜羽，以为是他在故意逗自己玩，过一会就会点破，然后哈哈大笑。
可是夜羽表情依然不变，他看向一边，显然是不想看到她们接受不了现实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于昭雪说不上喜欢这里，但是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尤其是这座血斗场，从夜羽和火彬的相继出现后，可以说真的是有家的归属感了。
火彬自然不用说，她看起来是被赶出来的，其实他们一大家人的关系很好，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在火家真的是提现的淋漓尽致。
那座大宅子承载了她近乎所有最开心的时光，现在说没就没也太……
“火彬，你的父母和哥哥我可以尽量带出去，并且让他们不会受到进一步的盘查和改造，并且让他们拥有合法的身份，但是其他的亲属……抱歉，我无能为力。”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光熠，跟着她，保护好她。”
看着火彬意外地冷静下来的样子，夜羽能感觉得出，这或许才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吧。
于昭雪静静地环视着这间屋子，眼角的泪水已经要慢慢地滴落了。
“那个，于……雪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
“关于你的父亲于斌……”夜羽最终还是决定吧于斌的事情告诉她了，或许于斌会因此在最后讨厌自己，但是他还是要说。
于昭雪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尾一般，整个人都没有了温度，连思考都被冻结，眼神中没有一丝生气。
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睛中滑落，夜羽想要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只手覆上了于昭雪的头，是武语灵。
“最后再去见一次你的爸爸，好好说一声再见，好吗？”
武语灵温和地笑着，于昭雪空洞的双眼看着武语灵，过了许久，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于斌的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心里时而平静时而翻腾。
平静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提前自己结束自己也没什么，就当是宁死不屈从于那个混蛋就是了。
翻腾的原因更简单，因为自己的女儿，于昭雪。
他们之间有过无数美好温馨的回忆，这些所有，或许还在他的心里真实的存在着，但是可能在于昭雪心里，早就因为自己的残忍而什么都不剩了吧。
她还会把自己当做父亲吗？或许不会吧，不可能会的……但是，还是想在听她叫自己一声爸爸啊。
沉静中的敲门声很是刺耳。
于斌有些烦躁，他已经说过不要再来找他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找死。
“滚进来！”他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要是真的有急事就算了……现在还能有什么急事呢……
当夜羽进来的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看到后面低着头的熟悉的身影，于斌彻底凌乱了。
他双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看向夜羽，很显然是这家伙告诉小雪的！
自己应该说过不要和她说的吧！怎么还是说了！仗着自己要死了，还要再刷一波存在感吗！
巨大的声响和突然释放的恐怖杀气，让于昭雪猛地抬起头，面露惊恐，摇着头往后退去。
他一时间抬起双手，无处安放，杀气都散得干干净净，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这不是想和自己女儿和好吗，夜羽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也也没有再调侃他的意思。
轻轻拍了拍武语灵，两人就这么出去了，让他们父女好好聊一聊吧。
趁着这个时候，夜羽想要联系一下卫卓，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自己帮忙照看的人，但是，一连三遍，都没有人回复。
夜羽也明白了，他这是不准备再见自己了啊，可能也是有了安排了吧。
过了许久，门被打开，于昭雪脸上带着泪水，嘴角上扬，可是却又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她稍稍用力，门缓缓地就要关上，最后一刻，她带着泪痕，摆出最开心的笑容，尽量压住颤抖的身音，说：“爸！再见了！”
说完，还挥了挥手。
夜羽没有看到于斌最后的表情，但是应该会露出一丝疲惫但是很欣慰的笑容吧。
不知道会不会流眼泪呢？还是流了，他恐怕会一巴掌把桌子拍碎，然后对着自己破口大骂吧。
想到那一幕，夜羽竟然有些想笑，不过很快这种笑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血斗场，屋子中火彬一家人已经在哪里等待着他们了。
几人都是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带。
夜羽能想办法帮他们安然落地，已经是用了所有的办法了，不能再带上什么会被人钻空子抓把柄的东西给他添麻烦了。
张天豪他们也在，他们也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不过倒是很自然，毕竟对这里没有任何的留恋感。
看着几人，夜羽让他们先稍等一会儿，拉着于昭雪去了庞瀚的房间。
又是道别啊！夜羽心里微微感叹。
即使是像黑色的地下城，最后的时候，也依然是一场又一场的道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