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笳亦不打算找借口,他应该趁药君回来之前,与公玉濯先串个供才好。于是他说:“确实是。不过这婴灵之事,我这次是真不清楚,她亦没有再问过。”
公玉濯点了点头,这次出现的婴灵与上次不同,也许禾笳是真的不清楚,毕竟最近这些年,妖界也不老实。禾笳虽身为司命神君,不过到底不是什么事都能左右得了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回来?”
“那什么······”禾笳顿了顿,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过几日,便是神界万年一遇的黑夜。”
公玉濯自然知道这个规律,“所以呢?”
冥界之前的事,公玉濯知道的应该不多。纵然浮生会与公玉濯讲,但也只是大概吧。“曾经,浮生同王母借下蟠桃园的事······”
公玉濯眉头一蹙,这事他知道。那年听说神界一位帝姬精心布置了神界万千灯火,他亦收到了请柬,只不过他那时忙着处理青玄左府的交接事宜,并没有赴邀。
“我早猜到了是她。”公玉濯道。
蟠桃园之后,他赴冥界上任告别青华帝君之时,青华帝君让他去东方句芒宫接一个人,也就是句芒宫帝姬——浮生。
后来他们两人共建冥界规章,相互扶持,久了便也逐渐吐露心声。浮生的过往是她一个人所无法承载的伤痛,公玉濯后来渐渐明白。
“她要留下,算是圆了万年前的一个执念。”
“是她自己要留下,还是你让她留下?”
不得不说,公玉濯与禾笳都太懂浮生了。浮生的性子,怎么可能留下呢?
禾笳笑了笑,虽然知道这种低级的谎言容易被拆穿。“不是我留下她,也不是她主动留下。”
禾笳与公玉濯相视一眼,道:“是西王母让她留下来。”
禾笳不说,公玉濯都快忘了,当年昭节帝后惨死天门,青帝闭关三万年,是西王母将浮生领回了璇玑玉衡抚养。想来西王母定是十分珍惜浮生的······
“西王母想趁这次机会,让浮生回东方句芒去?”
禾笳点头。“幽冥府何等寒苦,西王母怎舍得浮生此生都守在这冰冷的忘川河旁。”
“你认为浮生会答应西王母?”公玉濯问禾笳。
“当然不会。”如果有人可以说服那丫头,她又怎么可能枯守忘川万年,一步都不曾踏入神界。“不过饮下承识汤,她自然就回去了。”
原来西王母打的是这个算盘。“也好,月和一个人忘的是干干净净,浮生却独自苦了这万年。”
能忘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听你这话,仿佛是在为浮生埋怨月和?”禾笳问公玉濯。
“不。”公玉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月和的选择是对的。”
“你也这么认为?”
月和身为司掌姻缘的上神,有情却不能动情,禾笳一度认为,这是十分残忍的天命。他亦感同身受······
“我觉得,禾笳,你也需要一碗承识汤。”禾笳与月和,当真是同病相连了。然,月和终究果断了些。
果断······也许吧。又或者是,对自己与所爱之人,都更无情了些。
禾笳闻言,不知怎的倒是笑了出来。他比不得月和,他没有当机立断的勇气。可是······“公玉濯,你何必笑我。九幽地狱三万年,幽冥府司一万年,难不成你已经守够了?”
许久的沉默。
两人无比的默契,谁都没有在提这件事。
公玉濯问禾笳:“除去婴灵之事,沈念此人,你必认识了?”
禾笳点头:“听过。”
“我以为你会先否认。”公玉濯道。
禾笳指了指大殿之外,道:“我还是要命的。得抓紧时间与冥王您串个供啊!”
公玉濯挑眉:“哦?”
禾笳本以为公玉濯身体有恙才会请药君亲自出山,不过见这场面,有病的不是公玉濯,药君医的应该是方才所言之人了。时间刚好也对的上。“药君为他而来,浮生亦是为沈念才回的神界,我这慌可不好撒,不若从实招了,你可得护我过药君那关。”
公玉濯边叹气边摇了摇头,说道:“禾笳,你是还没被长生帝君的天雷劈够是不是?还是在第一天府宫待的太过自在,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天条规章?!”
公玉濯自认得禾笳开始,便知禾笳表面随和却十分公私分明,持身公正觉不做不合规矩之事。如今可好,这哪里是不合规律,简直就是视天规戒律为无物!
禾笳忙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师父那天雷可不是等闲之人受得起的,纵使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他老人家!”
“呵”,公玉濯直接赏了禾笳一个大白眼,离谱的事儿都已经做出来了,这会儿到乖乖装起了好徒弟!
“你可知若外面那位知道了,别说长生帝君的天雷,你在这里便要尝尝滋味?”公玉濯道。
嗯······听说药君最近新培养出来了一种毒蛊,禾笳并不想成为第一位饲蛊的实验品!
“看在你我兄弟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公玉你会帮我串供的是不?”
爱之深,责之切。若让药君知道禾笳做的离谱事儿,指不定他老人家要怎样。
“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所以,公玉濯决定,还是要顾念兄弟之情。
“沈念是谁,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禾笳立马做出一副坦诚的模样,“我身上的上是浮生打的,因为我将月和也诓了去灯会!”
呵······
呵呵······
公玉濯此刻只想问问禾笳,知不知道‘不作不死’这四个字怎么写。
禾笳继续坦诚,道:“至于我这伤口透露出来的魔气,是因为被浮生带回神界的一个孩子。”
公玉濯眉头一皱,道:“孩子?”
浮生离去时不曾带人在身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孩子?
“这孩子是什么来历?”公玉濯问道。
禾笳摇了摇头:“我不曾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