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笳问浮生:“何意?”
浮生不答反问:“好听吗?”
此一问,禾笳倒是略有思考。他并没有听懂,绝说不上好不好听,然,浮生现在不开心,他是长了眼睛看到的。于是他答:“好听!”
“可是都不再调上。”浮生说。
“我未听懂,但我觉得你唱的十分······动听!”禾笳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惜浮生现在的心情,是看不下禾笳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
浮生只轻声的说了一句:“重明鸟是最善音律的······”
禾笳正想说些什么,此时式神却进来了。她径直的走到了禾笳跟前,行了一礼,正要附在禾笳耳旁说话时,禾笳看了一眼浮生,对式神道:“无需遮掩,你正常回话便是。”
式神抬起头,离开了禾笳耳旁,退了两步,又像浮生行了一礼,道:“句芒宫中回话,青帝公务繁忙,无暇离开。”
这恢复倒是令禾笳感到意外······
式神又转向了浮生,道:“青帝让我转告浮生姑娘,若是方便,请回一趟句芒宫。”
浮生没有回话。
禾笳代说了一句:“知道了。”
禾笳衣袖一挥,式神便化成了一道符咒,慢悠悠的落下,将要落地时‘蹭’的一下,化为灰烬。
禾笳对浮生道:“自你走后,青帝便极少再出句芒宫,你不若去句芒看看他?”
浮生看着地上那团灰烬,道:“我留下来。”
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浮生,”禾笳想唤住浮生。可浮生依旧没有停下来,禾笳只好追赶上去。
禾笳快步跟在浮生身后,问道:“你不是说留下来吗,你现在做什么去?”
浮生回答他:“看三境!”
禾笳道:“你又不知式神将他送向了何处,又不问我,你怎知那小三境被送去了哪里?你······”
浮生突然停下,禾笳走的急,险些撞到了他,“你怎么又停下了?”
浮生看着禾笳,道:“宫上若还将你眼前的这个浮生看做是万年前的浮生,那便是小瞧了我!”
说完,便又向前走了。
禾笳无奈也只好跟着她走。
浮生边走边抬头看宫门上的牌匾,如此反复数次,走了许久,禾笳终于忍不住道:“并非是我小瞧了你的修为,你连式神离开都能感受到,自然会知道小三境被式神送去了那个宫殿,可······”禾笳想了想,觉得此事还需要委婉些说:“那个,你······你许久未回神界了,你怎么知道哪条路是哪条路不是?”
早前百花神女传信说浮生回来,他在宫中左等右等了许久不见她来,正准备出宫去寻时,才见她正牵着一个孩子转来转去,这才记起,她不太识得路。
浮生听禾笳之言,是想反驳,却寻不到正经说辞,只得作罢。自己退身在禾笳身后,道:“烦请宫上带路。”
“还请小帝姬屈身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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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府宫偏殿。
第一天府宫不似别处神君植桐种兰,第一天府宫遍植桃树,仿佛一株野草也要是桃花香。人道这司命神君宝相庄严一副气派,府邸竟种了桃花这种娇艳之物,便还有传说是司命神君是想种梅花的,谁知百花神女给错了种,便种的这满宫春色了,那司命神君对桃树日渐生了情,便也舍不得挖了······
、“你在下想什么?”禾笳见浮生走着路都要失神。
浮生指了指院中开得正好的桃花,道:“我在想,百花神女为你背了这样一个锅,怎的也不来寻你理论理论。”
“我将这花养的这般的好,她来亦只会夸我二三。”
“嘁”,浮生不屑理他。
禾笳道:“这神界的桃花啊,除西王母的蟠桃园外,便只有我这处开的最好。浮生,不若你也在我这处办个灯会如何?”
浮生摘下一株开得最好的桃枝扔给禾笳道:“就你宫中这片桃林也要和蟠桃园比?”
浮生中指挑着一株桃枝,道:“蟠桃园中的桃花不说,单说那仙桃,凡人吃一颗便可曾五百年修为,而瞧你这桃树,枝枝争艳,笑对春风,一年到头花开不败的,连桃子都不结一颗,”
浮生又摘了一株,道:“只可观赏,而不可饱腹尔!”
“你又摘我的桃花!”就只知道吃!果然万年了,秉性一点都未变!
“非也!”浮生瞧着手中这株桃花,伸手便摘下一朵半开的桃花,打开桃花便轻轻滚落在手掌中,浮生道:“我这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败空折枝。”
禾笳心疼的看着浮生手中的桃花不由的心疼,道:“离开神界这些年,你倒是学会了念这些酸秀才的诗了。”
两人吵闹间走至了偏房,禾笳打开门,浮生先跨了进去。窗户敞着,两个窗台上各摆了两株桃树小盆栽,一张绘了桃林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两个部分,浮生绕过屏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三境。
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三境眉头皱起来,嘴唇抿着,额间与鼻翼上亦冒了不少的汗。浮生坐在床沿上,自怀间掏出一块方帕,仔细的为三境拭去汗珠。
禾笳看着浮生待一个凡人如此耐心,道:“什么时候你竟这般做的住了。为了一个凡人?”
浮生便为三境拭汗边道:“我答应了他师父要好生照顾他,怎可食言?”
“他师父是谁?”禾笳问。
浮生没有回答他。
禾笳走近了看三境,最初只见浮生牵着他,自己也不曾仔细的瞧一下这个孩子,如今一看,倒是不太同于一般的凡人。
禾笳道:“这孩子的师父应该是个修仙之人吧?”禾笳又一看:“嘶,奇怪,既是修仙之人,因何他身上没有半点仙气,竟连法术也没有。”
浮生替三境擦完了汗,放下手中的帕子,道:“三境体质与寻常人类不太相同,不适合休息法术,是以,他的师父未曾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