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惊奇地看着他,想想说:“好吧!上车,我带你去找他,还好,他刚回来!不然你要等半年了!”说着他跳上车子坐在驾驶座上,戴维也跟他上了车,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熟练地发动车子,灵巧地驾驭着吉普车下了缓坡,准确地停在艾伦和里克身边。
里克看清是他在驾车后问艾伦:“他能开么?”
艾伦哈哈笑着说:“都喝得忘了嘴在哪儿了,他不开谁开?有空再教教他怎么飞,我们就可以带几瓶上天了!别担心,他开得比你我好多了!”说完,艾伦跳上车里克也跟了上去。李凌笑嘻嘻地发动车子,决心要打消里克的疑虑。吉普车飞似的在田野里狂奔,四下里尘土飞扬,不过很稳当。
车子又回到教堂附近,李凌在一家文具店里买了贺卡似的东西又向店里借了笔墨,这叫戴维他们开了眼界,看着他郑重其事地在一个黑乎乎的,看上去分量不轻的,奇怪的,像是调色板似的东西上用一支竹子做的笔,和画笔差不多的笔在那里面蘸了蘸,在买来的卡纸上写了些字,再把卡纸放进信封。他们才出了文具店,又在附近的糕点铺子买了些糕点,店员用纸包好,又在最上面放了张红纸,才用线把糕点捆好,递给他们,李凌小心地接过东西。回头看见他们一脸迷惑笑着说:“礼多人不怪!”这才从新发动车子,来到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艾伦一下子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了解这个不大的城市,如果它也叫城市的话。
李凌带着他们又在巷子里走了一段,巷子不长,两边是姜黄的墙壁,只有很少的几扇窗子,那窗子也是极小的,看来是两层或更高些的楼房,走上一段距离才有一扇门,大门紧闭一律的暗红色,并没有好客的意思,巷里少有人来往,十分安静。路面都是青石铺路,平坦干净,两边的房子也是整整齐齐。整个巷子叫人肃然起敬。每一道门边的都有个木牌子,似乎是门牌,不过李凌看都没看,最后在巷子底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写好的信封,上前敲了敲门。门没有像戴维他们想的那样打开,而是开了上面的一扇窗,有人问:“谁呀!”
李凌回答:“是我,李凌!”随即把信封递了进去。“李家秀才啊!前天老爷才提起你呢?问你怎么不来,这回你就来了!”里面的人接过信封,戴维越过李凌的头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吃惊地看着他们,接着说:“啊……啊,你还有朋友啊!我这就去通报老爷。烦你等一回!”
他们等了几分钟,两扇大门洞开!李凌一愣,继而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的脸面可不小呢!这门从修起来就没开过几次!”正说着,一个年轻人就迎了上来,微笑着说:“欢迎,欢迎!家父在屋里恭候各位,李凌,你也不早些说,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李凌也笑着回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难得有空,这也是托了他们的福。听说表姨父回来了,就来问候。刚好他们也有些朋友的消息想向表姨父打听!还给表哥添麻烦了!”说着把手里的糕点郑重地递给年轻人,嘴里说着:“来时匆忙不成敬意!”年轻人郑重地接过糕点认真地回答:“来就行了,何必客气!你是见外了……”
戴维他们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相互拱手作揖觉得十分有趣,一时间,李就把他们介绍给年轻人,艾伦突然抢先学着李的样对年轻人拱手做礼,倒让年轻人措手不及!戴维和里克也觉得有趣于是也抱拳致敬,年轻人笑着说:“父亲会高兴的!李凌,看来你的朋友不错!进去吧!”大门立刻在他们身后咿咿呀呀地关上了。
戴维他们跟着年轻人绕过立在大门前的一堵高墙,进到里边,有一个词形容他们的感受:别有洞天!一个不大的湖被围在院里,几支残荷叶梗,一座小桥,水面还飘着一些白色的花朵,湖里还有一座漂亮的假山。几只家养的鸳鸯在水里游弋……
他们沿着环湖而建的长廊,走进正对面的一间屋子,一面墙的格子门都打开了。但他们要见的人并不在屋里,而是正在屋外湖边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临空架在水面上的台子上,陆拾岁年纪,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件蓝色的缎子长袍,上面罩了件白色镶暗红边的短马褂子,此时正在掰着手里的糕点喂水里的鲤鱼。听见脚步这才回过头来,微笑着对他们说:“欢迎,欢迎。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能来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李凌忙不迭地作介绍,又做翻译忙得不亦乐乎,众人才在台子中间的一张圆桌前分宾主坐下。在众人忙乱中戴维迅速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湖边的建筑不是主建筑,主人的住宅应该是月亮门后的院里的那些西式建筑,他发现那些建筑有明显的法式风格但又不全是,有些殖民地的味道。后来他从李凌那里知道他们管那叫做‘走马串角楼’,因为它那宽宽的走廊和楼梯及一楼的回廊、屋子的高空间,据说可以骑着马一直走到楼上去。在整个建筑围成的院子里,才能看到中式的屋檐,楼道,格子门窗,其实建筑的主题是中式的。只是外围的墙体有些像他们在越南看到的那类,殖民地式的的建筑。整体看来住在里面是很舒服的。每扇窗户都挂着漂亮的窗帘,看得出来那是昂贵的舶来品。他们能感觉到每扇窗后都有好奇的眼睛在看他们!于是,不自觉间危襟正坐。主人上茶和咖啡,纯正的法国咖啡的浓香,叫他们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寒暄几句,聊了些美国的话题,戴维他们不禁暗暗吃惊,面前的这位老人竟对美国的各色工业品了如指掌,对战争的分析十分到位。艾伦开始对自己是不是了解这个城市怀疑起来!不经意间老人突然说:“呵,让你们教我那么多,我到忘了,你们是来打听朋友的!真对不起,你们想知道的是谁呢?”
李凌把问题翻译出来,戴维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精明!他把挂在脖子上的金十字架取出来,问道:“我想打听的是三十年前来的阿德里安牧师,中文名字我不知道,据说他到过这里,不久就和马队往南去了。您见过他吗?高个金色头发,绿眼睛,是英国人。他有一个这样的十字架,一模一样!”当他把十字架拿出来老马锅头不禁暗暗一惊!他想起了远处的山村和他的誓言。当李凌把戴维的话翻译给他,他立刻微笑着回答:“是的,我记得他,难得的好人!他配得上他的主,其他的都没他好。三十年前他和我们一起去的缅甸现在好像还在那附近!你是他什么人?”
戴维听完李凌的话,高兴极了:“是他的妹妹要我打听他的下落,他们有三十年没见了。失去联系也很久了,您能告诉我怎么可以和他联系吗?”
老马锅头一笑,说:“我也不清楚他具体在哪儿!只是记得他和我们一起走到缅甸!有人说看见过他在那附近传教,但具体我并不清楚。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妹妹呢?”
戴维似乎听出了什么,回答道:“我是孤儿,是他的妹妹在孤儿院把我养大!”
老马锅头几乎立刻想到了曦!他见到同样的十字架也在曦的胸前晃!啊,那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小美人儿!而眼前这个……就他这个中国人的审美观来看,也是英俊非常的大男孩,不也是难得的么!多奇怪啊!他也想到了他的誓言……
于是他不动生色地开始天南地北地谈起各地的高山和峡谷,那里的四季气候、云雨变化和什么样的云会有什么样的风,什么样的天空颜色会有什么样的风和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