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光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跟着媒人来了,快五十岁的一个大胖子,小脑袋,粗脖子,啤酒大肚子,一般怀孕五六月的女子,肚子没得他那么大。
脖子上挂着根很大的金链子,有小拇手指粗,十个手指戴了四五个大戒指,一脸的土豪暴发户样,王富贵看了就想吐。
于时光见了胡夏香,就如饿狼见了小羊羔,只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胡夏香实际上也想要吐,但她听胡老太的摆布,于时光当场拿出一万块的见面礼,胡老太一把就抢到了手里,笑得脸上只见两条缝,一个洞。
王富贵硬忍着反胃在一边陪着坐,正说到结婚时,王富贵适时岔了一句:“姐跟于老板的生辰八字相克,犯冲。”
胡老太一听,眼珠子都红了,手指头基本直点到王富贵脸上去:“你晓得什么,你晓得什么?”
王富贵就抱了乐芸躲到内屋去,不跟她争辨,老赖皮狗的点子里,王富贵的作用,就是点出这一句话就行了。
于时光一直磨叽到天黑才走,而且还撂下话了,这个月内就要成亲。
吃过晚饭,忘乎所以的胡老太找人扯家常去了,王富贵在地坪里消食,胡夏香拿了张椅子,坐到他边上。
为了避嫌,胡夏香从来没有过这么近的跟王富贵一起坐过,她刚洗过澡,清新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特别的好闻。
王富贵话都结巴了,只是偶尔的偷眼看一下胡夏香,心里好象有火燎的一样。
胡夏香看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富贵,姐晓得你的心思,姐配不你的,你岁数比我小三岁呢,人又勤快,以后一定能找到比我强十倍百倍的大姑娘。”
王富贵一听急了,也不晓得哪来的胆量,一下抓住了胡夏香的手,喊道:“姐,女大三,抱金砖,我不要什么大姑娘,我只欢喜你,真的。”
胡夏香轻轻的抗拒了一下,没挣掉,也就由他握着了,她转过脸,看着王富贵。
眼光有点期期艾艾的:“富贵,姐晓得你好,姐看到那个大粗桶子,脚底板就来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是我的命苦吧。”
“不。”王富贵拼命摇头:“姐,你的命是不苦的,你放宽心,那个大粗桶娶不成你的。”
听到他这话,胡夏香眼光闪了一下,但随即又晦暗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显然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到,王富贵能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桩婚事。
王富贵当然也不会说,他能听懂狗语,甚至可以叫狗帮忙,这是妖怪呢,跟西游记差不多了,他怎么会说。
只是紧紧的握着胡夏香的手,胡夏香也任他握着,直到听到胡老太的声音,胡夏香才回房睡觉。
王富贵却兴奋得睡不着,让巧克力把老赖皮狗喊了来,问起进展情况,老赖皮狗信心十足的道:“狗皇放心,我传下狗皇旨令,群狗争先恐后,已在布置。”
“明天太阳下山前,于家祖坟前,就有一出精彩的戏,黄狗戴重孝,灰狗哀哭灵,其他狗来吊孝,连哭七昼夜,我看于时光骇得死,骇不死?”
于时光养鱼发了财,把祖坟重修了,水泥石子砌的坟包,象一个坚固的碉堡,还围起了围墙,种了柳树,一座坟场,差不多占了小半个山坡,很远就能看见,而看见的人,没得人不赞扬的。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于家祖坟,却出了一件稀奇古怪事。
太阳下山的时候,于家祖坟前,不晓得从那冒外来了一群狗,这群狗很稀奇古怪,是八只大黄狗,每只狗头上,还搭了一块孝布,这八只黄狗,在于家祖坟前,列成一排,就好像人在祭祖时,站列的于家儿孙。
然后又来一群大灰狗,跪在于家坟前,放声瞎嚎,那声音悲惨的,简直没得办法形容。
不象完全是狗哀嚎,有耳朵灵光的人,隐隐听出嚎的象是一句人话:“胡女进家,于家灭门。”
这出好戏,连上演四天,头一天看见的人还少,第二天起,看的人就渐渐多了,本来于家祖坟就修得高,站在村子里就可以看见的,想看的人,个个都可以看见,听得狗嚎,众狗拜,胆寒发竖,个个胆寒发竖。
这也着实太古怪了。
而且这句话,很多人也都确认了,群狗嚎的,就是那句话:胡女进家,于家灭门。
胡老太嫁的是牛肚村,于时光住的,叫牛圩村,无论牛肚牛圩,实际上都是以于姓为主,而于时光想娶胡夏香的事也传了外来,这下于家的族老们不干了。
因为于时光开大发鱼塘发了财,平日里,老人们见到他还会客气一写,这一回却绝不客气了。
让他退了胡家的亲事,要是不肯就要行族规,直接打死他了事,老族长说了,打死于时光,他去抵命,死他一个,比于家灭了门强。
实际上不用族人们来逼,于时光自己已经骇得半死了,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怕死,越迷信。
于时光有的是钱,什么女人没睡过,他曾经花三十万一夜,睡了一个女明星呢,为的啥,不就是那几秒钟的惬意吗!
胡夏香再漂亮,也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为个女人,赔上一条命,他可没得那么呆。
不错,于家灭不灭门,他实际上漠不关心,但他自己怕死。
第五天早上,他让媒人带话,亲要退了,定金也不想要了,自己着实是害怕了,自己甚至不敢在牛圩村住了,跑去了州城,那边他实际上还包着个小演员呢。
胡老太听到这个信,张口结舌,她这几天看王富贵,就象看扶桑鬼子,巴不得生吞了他的样子,这个时候却忍不住问了:“富贵,夏香跟于老板的八字,就这么犯冲?”
“是。”王富贵老练而自信的点头:“他们的八字,单独过的还行,撮合到一起,那是双克,非得有一人死,不死不行。”
然后又补上一刀:“我师父之前特地跟我强调过这种八字。”
朱大昌那个人,比较邪气,胡老太心里始终还是有点相信的,听说是朱大昌生前就算过的,她再也没得话讲了。
倒是胡夏香就不怎么信,因为事前听王富贵透过点口风啊,晚上消食的时候,她又搬张椅子外来了。
稍坐得离王富贵远了一嘎嘎,端详着王富贵,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富贵,没想到你这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