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殷箭回报,言道关小山今晚会和侯大少一道去北垒外,搬运盔甲兵刃回昆仑城枋市售卖,据侯大少说,关小山需要晶石做产业,以便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
木山兴冲冲进入小院,急声禀报。
生灵日过后,随着李青、殷箭、明无忧等人的回报,静修小院的气氛顿时活泼起来。修炼间隙的时光也好打发了,云出岫只将一个个有用的、没用的消息拿出来反复咀嚼猜测。
在她看来,关小山的举止十分怪异,也许蕴含有深意。关小山为什么要拣那些臭蛋?为什么要买那只小猫样的虎崽?为什么对侯大少感兴趣?为什么对李青不感兴趣?他口中的所谓的事业、所谓的秘密又是什么……不管谜底是何,探询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云出岫十分乐意沉迷其中。
“搬运盔甲兵刃?”
听到这个消息,云出岫不像殷箭那般茫然,只一闪念便有了答案。“哼!肯定是若虚给的大河源之役胜利品。”
“定是如此!”木山大声附和,旋即请示道:“小姐!怎么办?是否需要……”
“不!不能打草惊蛇——”云出岫螓首轻摇,兴致盎然道:“蛰伏了这许久,关小山终于开始动作,想来是适应了昆仑城,戒心降低了。此时非常关键,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莽撞,否则,必定前功尽弃。”
木山凛然回道:“小姐说得是。我马上吩咐下去,命令他们三个各安其职,小心谨慎。”
“去吧——”
木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小院里却没有恢复宁静。
“咯咯——关小山,我看你往哪里跑!你敢小觑昆仑城,敢冒充本小姐的救命恩人,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咯咯……”
云出岫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一边咯咯得意轻笑,心里却已开始琢磨,当关小山事情败露被抓捕时该当如何折磨,等整整凑出十八套酷刑之后,她才满意地一笑,重新入定修炼。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舒畅的缘故,云出岫这次入定时间特别长,吸收的灵晶也增长了一丝。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天已昏黄。当她适意地伸展懒腰,看到灰暗的天空,恍然忆起今晚关小山有异动,旋即忍不住生出暗中窥视的念头。
她想做就做;起身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赶到临尘阁灵宠园,寻到自己的灵宠丹顶鹤,一飞冲上天空。
丹顶鹤在天空稍一盘旋,径直飞到四校共用广场,入夏以后,天黑的晚,广场上纳凉的修士很多,兼且云出岫担心惊动关小山,御使丹顶鹤飞在百十丈高的高空,让偷窥变得更加艰难,好在她修为不凡,眼力奇佳,即便借着些微星光,也能辨认出下方黑点般的人形轮廓。
在图书馆木楼上方盘旋了大半个时辰,广场上纳凉的修士渐渐少了,这时候一个小黑点来到图书馆大门前停下,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出来一个黑点;两个黑点会合一处,停了片刻就开始向北移动;紧跟着广场依山的南侧树林里,一个黑点急速蹿出,紧紧跟了上去。
云出岫知道,前面的两个黑点是关小山和侯大少,后面的黑点则是殷箭。三个黑点两前一后,没有丝毫停滞,沿着通衢大道,急急向北垒方向行去。她将丹顶鹤又拉高一点,也跟了上去。
四人一骑很快出了昆仑城,大道之上的侯大少有了些不安,开口问道:“关大哥,你昨天说得话是真的?今晚真的去北垒外……”
关小山点头。“嗯!真的。”
“那怎么行?”侯大少越发惊慌,压低声音劝说道:“关大哥,殷箭肯定在我们身后,他修为到真武师了,很厉害。若是在外面见财起了歹心,那可就糟了。要不,明天我们多约几个人吧……”
“嗬——真武师?”关小山噗地一笑,反问道:“大少,你知道我这个传记学者的名徽是怎么来的吗?”
“我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前段时间兽袭来临,我昆仑城大军与凶灵大军在大河源发生了一场大战,此战我军大败,死伤几近四成;大军仓惶败退,主帅云小姐却陷入重围,无法脱身,最终力战昏迷;眼见不幸就要发生,呵呵……”
“啊?竟有此事,结果呢?云小姐怎么样?”
“呵呵,你关大哥这人运气好,云小姐虽然遇险,却成就了你关大哥的功劳;最后当然是你关大哥将云小姐带了回来,并因此获赠传记学者之身份。”
关小山顺嘴跑火车,向侯大少暗示自己英武不凡。
侯大少果然没有仔细辨别话中的含糊之处,立时惊叫道:“啊呀!原来关大哥也是修士?”
关小山慨然道:“当然!我是修体的,对修神不是很懂,所以,第一次相见时,会问你几星几花的意思。”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腰间悬挂的狭长钢刀予以佐证。
兽袭之时,他收获了两套盔甲兵刃,有长枪的一套留给赤灵心进入恶地时穿戴;另一套带回昆仑城,盔甲卖掉了,兵刃——也就是这把钢刀被留了下来;猎刀碎裂后,他需要一件防身和练功的兵刃,这刀由灵金打造,是货真价实的神将兵刃,正是最佳选择。
侯大少闻言却是一振,喜道:“啊呀!我真蠢,见关大哥没批过甲,就没往修神这边想。呵呵,原来关大哥是真武者。关大哥,你修为到哪个等级了?能够从凶灵大军中救出云小姐,怎么也比殷箭强得多吧。”
关小山神神秘秘地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以为殷箭为什么不敢露面,只敢偷偷摸摸地跟踪?”
侯大少心领神会,喜笑颜开道:“呵呵——我明白了,他是怕关大哥。”
“明白”过来后的侯大少脚下生风,一步不拉地跟上关小山。他如此振奋不仅因为关小山修为高超,还因为得知关小山有云小姐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这个消息太令人激动了,此时他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跟对人啦!跟对人啦!跟对人啦……”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绕过北垒,出了妖怪识别圈。
关小山脚下一紧,速度更快了。他以盔甲兵刃为饵,将殷箭吸引过来,打得是借赤灵心之手杀之的主意。赤灵心习惯闻到气味过来迎接,若来得太快,殷箭出妖怪识别圈不远,见到不对,可能会转身逃回去,那就可惜了。所以,他必须在赤灵心赶到前,将殷箭尽可能远地带离妖怪识别圈。他没有担心自身危险,有盔甲兵刃这个诱饵在,殷箭即便想杀他,也会是取得盔甲兵刃之后。
北垒外的路况已渐熟悉,关小山轻车熟路,一口气翻过四座小山头,将妖怪识别圈抛到五六里外,下到山坳阴影里的时候,他偷偷回头望了一眼,但见身后山坡上黑影闪动,殷箭落后大约半里,正慌慌地追上来。原来这里山势起伏地形复杂,殷箭担心跟丢,已经顾不得掩藏身形了。
夜空之上,云出岫和坐骑丹顶鹤化作的小黑点落在最后,还在妖怪识别圈边缘徘徊;她是千金贵胄,不应轻易蹈入险地,所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
就在这时,她心中突然生出感应,顺着感应看过去,但见关小山前方不远,一个窈窕的身影冉冉从一堵断崖后升起,在空中略一转折,便向关小山飞过去。
云出岫脱口惊呼一声:“灵物!”手下不由自主一紧,彻底带住丹顶鹤前飞之势。修神之士对灵气极敏锐,云出岫清晰地感应到,那个窈窕身影虽是人形,飞行时御使的火属性灵气却极为纯粹,只有单属性的妖灵才能做到这一点。
继云出岫之后,殷箭也感应到了异常,他是真武者,不能准确判断来人是大神或是妖灵,不过,但见对方的目标是关小山,他便没打算离去,只一俯身,藏身到一块大石后。
来人正是赤灵心。
“哇!笨蛋,你怎么来啦!半年时间还没到——”赤灵心欣喜地埋怨,从空中一扑而下,嗖地一下钻进关小山怀里。两人的见面礼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赤灵心!有人要杀我,你去帮我把他杀了——”关小山搂着赤灵心转过身,向山坡上指了指。
随着手指指处,山坡大石后忽地跳出一个人,向着妖怪识别圈狂奔。原来殷箭发现不妙,顾不得掩藏身形,拔腿开逃了。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哇!笨蛋!竟然有人敢杀你!气死姑奶奶啦——”
赤灵心勃然大怒,身子一动已从关小山怀里蹿到空中,忽地一声,化作一团大火向山上追去。殷箭刚上山顶,赤灵心便已到身后,他哎呀一声,翻身向山下滚倒,赤灵心紧跟着追下去。
两人身影一起消失之后,侯大少才从惊愣中回过一些神,结结巴巴地问道:“关……大哥……她……是谁……”
关小山笑道:“大少,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明白吗?”
“哦!明白,明白啦……”侯大少惶恐地答应,再不敢多问。
山背后一阵响,时而是赤灵心的娇嗔,时而是殷箭的惨呼,其间伴随着一道道红光白芒闪动,没过多久,响动停止,一团淡淡的红雾自山顶升起,赤灵心脚踏火灵气,手里拎着一动不动的殷箭悠悠飘过来。
“好啦——笨蛋!姑奶奶把他杀了。”赤灵心将殷箭的尸首往地上一掼,闪身溜进关小山怀里。
“干得好!”
右手在赤灵心柔软的红发上轻轻抚过,稍作奖励,关小山随即对惊骇惶恐的侯大少说道:“大少,殷箭是咎由自取,死于贪婪。你有所不知,殷箭早就探知我暗藏了一批盔甲兵刃,对我暗中盯梢监视,打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主意;我这人爱憎分明,谁对我好,我会加倍补偿;谁对我不利,我只有以牙还牙。今日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大少不用害怕,你对我好,以后只有你的好处。”
侯大少镇静了一下,恭敬地应道:“是!大少明白。”
关小山满意地点头,吩咐道:“大少,殷箭的弓箭归你了,你拿了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是!”侯大少答应着,上前取了长弓、箭壶,然后向关小山、赤灵心弯腰一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