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默和苏菲两人的感情,就连杨松这个外人都看的出来,这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感情了,他注意到,只要汉默抓着苏菲的手,那么苏菲连拐杖都不需要,走路走得飞快,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瞎子,而且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摔过一跤。
现在已经远离城市,都快到郊区,路上崎岖不堪,苏菲的脚上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即便是汉默都没有躲过去的土坑或者石头,她都能轻易走过去。
虽然杨松知道梦境本来就不会有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这么一个都快要完全接近真实的世界里面,苏菲这些举动明显就不正常,杨松现在越来越怀疑苏菲就是这场梦境的关键。
走着走着,三人逐渐偏离了大路,走进了一条乡间小道,这条小道直接通向一片阴森的森林之中。
“你们家里住这里?”杨松看见小路的一边就趴着一具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骨,心里一阵发麻道。
汉默有些不好意思道:“想找个住的安稳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会打搅我创作的地方……这里人不多,但是动物很多,不过你放心,这里没有那些猛兽。”
杨松听汉默这么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不论如何,现在他都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亲眼见到谢伟惨死的那一幕,他不想再见到任何人因为他而死在这里。
可是走着走着,杨松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条小路似乎没有尽头一样,不论怎么走,前方的路永远都是笔直的,并且一直在朝前方延伸。
“怎么还没到?”杨松警惕的看着汉默和苏菲道。
汉默和苏菲却没有再说话,闷着头往前面走,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杨松的声音。
杨松下意识的停住了几秒,拉开了和那两人的距离,虽然这两个人之中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瞎子,论战斗力不论如何都是自己占优,但是他现在就是很诡异的感觉到这两个人的身上充满了一股子怪异的味道。
心里有这种想法,杨松不由开始回想刚刚看见瘸子乞丐汉默的那一幕,汉默是一个瘸子,少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若仅仅是瘸子就算了,但是偏偏他的脸还长得其丑无比,和苏菲几乎是半斤八两,能够配在一起也是很正常。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苏菲属于瞎子这一基础上,杨松恶意的想着若是苏菲不是瞎子,说不定她也不一定会看上汉默,毕竟苏菲的声音实在是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了,用天籁之音来形容毫不过分甚至还有些不够。
正在杨松胡思乱想的时候,汉默却突然开口道:“到了。”
杨松连忙看去,这一看却愣住了,在他面前的,不是他之前想象之中的一个隐藏在森林之中的林中小屋,也不是一个山洞,更不是一所巨大的城堡,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的,就是黑暗,笼罩了这整个梦境世界的黑暗,就好似天幕一般从天空落下,就好似世界的尽头一般占据了杨松的所有视线。
“等下!你……”在杨松惊叹间,汉默居然带着苏菲一头朝那片黑暗天幕走了过去,连忙开口想要阻止,谁知那片黑暗一碰到汉默居然在一瞬间化为一道木门,汉默和苏菲没有丝毫意外,推开了门就走了进去。
这一切对于杨松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一幕,只是那一次是缇娜设计的世界,并没有所谓的黑暗,那道世界的尽头也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画卷一般,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动变化成门随意进入。
深呼吸一口气,杨松也想试一下,所以走到那道门的边上将手朝黑暗伸去。
“好像水一样……”杨松眉头一挑,这黑暗并不像上一层梦境那样好似布一样柔韧,但是触感却和液体没有两样,随着手的触碰产生了一圈圈波纹,这道波纹一直延续着,一直扩散到了数十米之外这才逐渐消失。
而杨松的手则是完全进入了这片黑暗,和上一次梦境完全不同,杨松还记得,在那一次梦中,黑暗是碰不到的,只要有想触碰的欲望,就会先碰到各种各样的通道,而不是黑暗。
“性质不同?还是梦境不同?”杨松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猛然将脑袋放进了黑暗之中。
进入黑暗的一瞬间,杨松感觉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膜一般,随后就是一阵舒适的液体抚摸面庞的感觉,他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却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梦到底是什么?无数人都在探究,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想杨松现在诞生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究一切真相的决心,如果不是还有各种各样的责任在肩上,杨松是真的想走进这一片黑暗好好地看一看,既然梦境的尽头是这黑暗,那么这黑暗的尽头又会是什么,难道是现实不成?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大胆,杨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便摇着脑袋将身体从黑暗之中拔了出来,朝汉默打开的那扇门走去。
门后依然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但是只要是汉默走过和触摸过的地方,都会立刻由黑暗摇身一变成为各种各样的事物,方才汉默和苏菲进入这扇门已经有几分钟,房间内大致已经成型,杨松可以看出来这就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不过在这个木屋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的木板和空白的纸张。
“你的画呢?”杨松好奇道。
汉默脱下了肮脏不堪的帽子,拍了拍脑袋,将头上的灰尘拍掉,然后道:“我都收起来了,以后还指望卖画赚钱呢,就放这里实在不安全。”
杨松狐疑的看了看汉默和苏菲,这画不放家里,放哪里会安全呢?难道他们还有保险箱?
拍掉了自己身上的灰尘,汉默又走到了苏菲的身旁帮着苏菲拍去灰尘,尤其是帮苏菲抓头发里面的小虫子,一边抓着还一边说道:“你这个笨蛋,我跟你说了,把头发都剪掉,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看这么多虫子。”
苏菲笑了笑,这一笑顿时让杨松一阵恶寒,满脸的麻子,有些痘痘都已经在流脓水了,这笑起来简直和鬼一样,顿时将脑袋偏过去,他实在没有勇气看这位美女啊。
“我就是不想剪,要是没有了这头发,我就真的变成丑八怪了。”苏菲娇笑道。
汉默手猛然一抖,手里的虫子顿时被他捏成了粉末,红着眼睛道:“苏菲你不知道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吗?怎么会丑呢?”
杨松也在一旁点头道:“对啊,对啊,我觉得你很好看,尤其是你的声音,很好听,真的。”
苏菲朝杨松发出声音的地方道:“谢谢你,但是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别人的脸蛋都很滑,只有我的,凹凸不平……”
汉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帮苏菲抓完了头发,然后朝杨松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杨松摆摆手,道:“没什么,我不着急。”当然,这只是嘴上说说的。
汉默转身出了房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了一盆水,放在苏菲的边上,道:“你洗洗头发,我带这位先生去看看我们的画。”
杨松自然是注意到了汉默话中的我们两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苏菲,苏菲可是瞎子啊,难道她也参与了汉默的作画?
汉默起身朝房间内走去,因为他之前没有到过那里,所以那里现在还是一片黑暗,随着汉默的靠近,才逐渐演变成了木屋的一部分,也就是一扇门,汉默打开门的时候朝杨松看了一眼,道:“先生,你就在外面等我吧,画室里面太脏乱了,你也肯定不想进去的。”说完便带上了门。
杨松有些无语,这画室还遮遮掩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汉默走了,房间内就只剩下杨松和苏菲两人,苏菲正在专心的洗着头发,杨松可以看见原本干净的水盆现在已经变得乌黑一片,心下再次感叹这到底得脏成什么地步,才会把水洗成这样。
汉默半天都没有出来,杨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苏菲还是低着脑袋在洗澡,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了汉默进去的房间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是这扇门似乎太过厚重,杨松即便是将耳朵全部都贴在上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只得作罢回到凳子上等着。
“恩?”杨松的视线忽然被地上几张画了一半的画纸吸引,顺手捡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杨松顿时有些惊讶,这张画上居然画的是苏菲?不过由于是半成品,所以只有一张脸,但是光是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点,就知道汉默一定是照着苏菲画的画。
“这简直是模范感情啊。”杨松感叹一声,长得那么丑,汉默居然能看那么久还画得那么专心,这除了变态也就是纯粹的爱情了。
想到这里,杨松又想到了他和前女友之间的感情,自嘲的笑了笑,将这张纸翻开,下一张依然是苏菲,只是这张画纸似乎被揉过,而且面部也只画了一半,想来也是半成品。
“这汉默画的,不会全都是苏菲吧?”杨松顿时联想起来,这汉默和苏菲,两个人都是满满的诡异啊。
再看到最后一张纸,杨松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同样是一张画苏菲的纸,只是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张纸上居然有一片红色,而且摸上去这片红色已经完全干硬,呈紫黑色,摸了摸就可以确定这是血液形成的。
在画纸上能看见血,这让杨松有些坐立不安,这两个人本来就一身的古怪,现在连这个房间也诡异起来。
心头一阵阴霾,杨松坐立不安起来,他确定汉默似乎进去了很久,而那苏菲则一直在洗头发,这简直不正常,这盆水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就算苏菲是瞎子,也应该知道要换一盆水洗,偏偏她还是保持那种从水盆里面用手捞水然后淋在头发上的动作。
苏菲的头发并不是金色的,而是棕色的,不论怎么洗,也不可能洗得再干净了,杨松凑了过去,对苏菲道:“苏菲?”
正在捞水的苏菲停顿了下来,低着脑袋笑道:“怎么了先生?”
“你这水已经很脏了,要不要我帮你换一盆水?”杨松试探道。
“啊?真的吗?我不知道……”苏菲顿时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顿时遮盖住了她的脸,而顺着发梢流下来的水则渐渐的打湿了苏菲的衣服。
杨松叹息一声,搬起了水盆就朝外面走。
“先生,汉默还没出来吗?”苏菲突然问道。
杨松看了看那扇门,道:“他说去拿画给我看,然后就待在里面没出来过了。”
苏菲用手抓着头发,摸索着走到了那扇门边上,道:“也许是他又在画画了,他只要一画画就会入迷,忘记了边上的事情,我去喊喊他。”
杨松点点头,走出了小木屋,左右一看才发现原来在这个木屋的边上居然有一条小溪,也许是因为汉默只靠近了一段距离,这跳小溪十分诡异的处在黑暗的包围里面,只有三四米长,而那些泊泊的溪水则是从黑暗中涌出来,又流进了黑暗之中。
将水倒进了下游部位,杨松在上游装满了水,回到了木屋里面,等他进入,才发现苏菲也不见了,整个木屋里面就剩他一个人。
“这苏菲难道也入迷了?她不是瞎子吗?”杨松将水盆放在桌子上,走到了木门边,靠近了他才发现苏菲似乎没有将门关上,连忙透过缝隙看向房间里面。
这个小房间内阳光通明,外面明明是一片黑暗,却好似大太阳正在照耀一般出现了丁达尔效应,在屋内飘飞的灰尘清晰可见,实在没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了。
而汉默和苏菲正在屋内,前者坐着在一张画板上画着什么,后者则站着将双手放在头发上拽着,防止水滴在她身上。
杨松不着痕迹的将门打开,走进了房间,张大了嘴巴看着房间内的画,上一秒是震惊汉默画了那么多的画,而下一秒却是震惊这些画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