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的热闹,依旧继续着。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热闹之下,这顺天府里又发生了什么。
更是不知,借着热闹的掩盖,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苏宅后院,很快,又有人悄然离去。
房间里。
床上,女子双目紧闭,那苍白的脸仿佛是被抽干了血色。
一旁,林伯满脸焦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床上的女子。
想到方才姐被送回来,身上插着箭,浑身是血的模样,就算此刻那染血的衣裳已经换了下来,伤口处理好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可他依旧心有余悸。
姐伤的位置分明是心口,若非方才他们告诉他,姐是因为服了药才没有气息,他还当真以为姐中箭而亡!
“姐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林伯低低的开口,那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刚才送姐回来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女子。
此刻,那女子穿着丫鬟的衣裳,那模样,仿佛当真是府上的丫鬟,可刚才她为姐拔箭、止血的手法,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女子包括刚才离开的那些人,都不是寻常之人!
“待药效一过,她自然会醒来,看时辰……该是快了。”女子亦是低低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的清冷。
林伯听着,一双眉依旧无法舒展。
他知道姐刚才金蝉脱壳,从苏宅出去,是有重要的事,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敢多问,只知道,姐去时,是苏瑾儿的模样,回来时,已是她原来的样子,而至于药效……
姐究竟是吃了什么药,那模样,毫无生气,竟当真如一个死人一般?
林伯看着床上的女子,思绪之间,突然,那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动,随即,一口气,长长的呼出来,当下,林伯立即上前,“姐,你醒了!”
林伯难掩欣喜。
年玉睁开眼,双目看着床顶,赫然坐了起来。
这举动,牵动着胸口的伤,疼痛传来,年玉不由皱眉。
“少夫人心些,虽然一切无大碍,可您身上的伤,却不是假的。”一旁,那女子提醒道。
年玉顺着这声音,看向开口之人,仅是一瞬,便将她打量了一遍。
方才,她服了药,虽是死人的状态,可一切外界发生的事,她都听得到,感受得到。
她知道自己落水之后,便被人从水里带走,一切都如他们的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可是……
年玉想到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辛苦你们了。”
今日,没有他们的配合,这出戏没法如此顺利,不过……
这些人,楚倾是哪里找来的?
她一个也没曾见过!
“枢密使大人呢?”年玉伸手,单是看这些人训练有素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就算是问她的来历,也问不出什么,便也不白费那力气。
连日里的默契,年玉一有所举动,林伯明了她的意思,立即将她扶着坐在了床沿。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不知大人的行踪。”那女子的声音虽然清清冷冷,可自始至终,对年玉的态度都是格外的尊重恭敬。
少夫人……
年玉敛眉,瞬间便舒展开来。
她既参与了这个计划,看到她此刻这张脸,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也是正常。
只是……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年玉眸中一片幽深,她虽是“死了”,可从船上被带落如水的那一刹,她耳边那清晰的吼声,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饶是此刻,那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也依旧清晰。
秦姝……
她自知道秦姝是谁。
曾经北齐的第一美人,秦家之女秦姝!
竟然是她吗?
世人只是知道,秦姝远嫁西梁,离开之后,北齐这边便鲜少有她的消息,纵然是前世,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没再听闻过关于那个北齐第一美人的任何消息,就好像是从这世间蒸发了一样。
却是没想到,这一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竟是这样的情形。
那个女人……那个对自己充满了杀意,满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竟是她吗?
可是为什么?
刚冒出这个疑问,年玉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秦家……秦安……
原来如此吗?
她是要报仇啊!
竟是将秦安的死,归咎到了她的头上吗?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抹轻笑,很快,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起身,一旁,林伯和那女子看着年玉的举动,想说什么,却是住了口,只是看着她进了屏风之内,隔着屏风,女子影影绰绰,不过一会儿就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姐,您这是……”林伯皱着眉,看着年玉,满眼疑惑。
姐分明已经受了伤,可为何她却是穿上了瑾儿姐的衣裳,依旧是戴着面纱,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明了林伯的不解,似穿上了这身衣裳,就已经成了苏瑾儿。
“今日大将军府特意为我准备的宴请,我若不出去露个面,岂不是不合规矩?”年玉开口,柔弱的声音,甚至还夹杂了些醉酒之态。
当下,明了年玉如此,不会是毫无目的,林伯倒没阻拦,“老奴陪姐一道……”
年玉应了一声,便领着林伯出了房门。
门外,月光依旧美好。
刚踏出房门,林伯便忍不住关切道,“姐,你的伤……”
“不过是伤,靠近心口,位置唬人罢了。”年玉淡淡的开口,既然是一出戏,一切都早有准备,她又怎会让自己当真至于太大的危险里?
不过,赵焱……
脑中浮现出赵焱将她拉过去,替他挡住那一箭的画面,年玉面纱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
依旧是一切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啊!
赵焱……
那样危及的关头,就算是再重来无数次,他也会是相同的选择,无论那人是她年玉,还是其他他在意的人!
自己终归是太了解他了!
如此,她的死,他该是相信了!
相信了就好!
相信了,便没有辜负她这般卖力的做这一出戏!
不过,以那个男人多疑的性子,纵然是相信了,也要确定了再确定,不仅如此,这出戏的观众,还有另外一人,不是吗?
她要做的……
想到什么,年玉的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