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标统……李标统,大家都在等着您的意思呢……您……”
恍惚之间,似乎旁边有人推了他一下,李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抬起头来。
“李标统,大伙儿都在等你的意见呢,你这屋内一众大多已经领教了大都督的指挥之能,想来领兵打仗必然也是一号好手,除你之外的蔡标统,熊标统还有姜标统,孙标统他们可都没有意见的,您呢……”
说话的是位于炮八标姜明下手的一个年轻军官,李汉并不认识,不过见他语漏讽刺,显然没坏好意。
李汉微微皱了皱眉,说来这屋内要数实力最弱的,除他之外没有别人了。他算是出来了,吴兆麟不知私下与那共进会达成了什么协议,结果居然连共进会就放弃了第二标的争夺,反而半推半就的推他上位,内里若说没有原因,傻子也不相信。说来这屋内势力最强的当属共进会一派,便是连他也不敢保证几番清理之后,一标中还有没有心向共进会或者干脆就是共进会的成员。除此之外便要属那熊吴走到一起的吴兆麟一派,以及明显自成一派的会党,其次便是蔡济民的二十九标跟吴醒汉新巡防营的组合,要说实力以及影响力,便只有那刚刚投降的清兵三十二标实力比他稍弱一些,不过影响力却比他要大得多。
何况他还几乎得罪了除蔡吴一派之后的所有势力,这趟资议局之旅不受到攻击便不错了,收获是想都不要想的。
不过,对于对方话里的讽刺他也懒得理会,实力不够的时候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不过也不代表他就怕了对方了,这是李汉的原则。瞧都不瞧对方一眼,李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附议……”
轻描淡写的回答,也似乎不受对方挑衅,屋内原本等着好戏的一群有心之人顿明白,没戏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异义,大都督,您就别再推辞了,我这第二标只有您才能分神指挥的起了……”
“标下赞同,我革命之所以能迅速成功,大都督之能当属第一,既然大家伙都没异义。还请大都督以革命为重,就应下了这第二标之职。”三十二标的南标统随后插言,他跟吴兆麟一样都是降将,因此倍感亲切,于是出力相顶。
其余人纷纷赞同。
瞧见下面除了不说话的一众会党之外,一众革命军军官八成已经开口支持,那吴兆麟的脸上略显为难,不过却也不再推辞,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
“李标统莫要在意,这是他们一贯作风,那邓玉麟倒是好手段,不知如何说服了总指挥将那军政府的军务部长给了不在此处的孙主席(孙武),哼哼,真精彩呐,这还未建立的湖北军政府就要成了他们共进会的一言堂了,一十七个大名单里,整整十四个都是共进会的要员,其中十一人都不在我城中,好叫别人笑话了去。而那一帮会党之人,说说他是流氓也毫不为过,这城中之乱局。少不了他们的影子,现在倒好,居然也许了他们二营巡防的位子,当真让人瞧不明白呐!”
李汉旁边,那位三十二标的原清军标统孙国安突然开了口。他见那李汉似乎与自己一般颇不受待见,又见屋内隐现刀光剑影,未免遭到波及,便也兴了拉拢他的念头了,那吴兆麟虽说之前情况与他一般,不过瞧见他与共进会还有熊秉坤等掌兵之人走进,心中感觉自己这是便是投靠了过去,估计也不会多受待见,而跟他一样不被屋内各方所待见的李汉便入了他的眼中。
李汉点了点头,这三十二标标统孙国安的资料他也令李东来收集了一些,说起来此人勉强也算半个人物,他与那历史背后的巨人—蓝天蔚乃是同年同届的好友,不过蓝天蔚因为与那革命党人走进,结果被张彪猜忌,因而搁置出走之后,他便顶替了蓝天蔚认了三十二标标统之位。
“孙兄言过了,我等着便是了……”
李汉淡笑着回了一句,五位标统中便是孙国安这样的降将都在即将成立的军政府中混了个位子,唯独他,除开身上还兼着第一标的标统之外,竟然连个军务参谋的闲置都未担上,这个种的因由,怎能不令屋内一众将官遐想。不过现在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他,那就是‘冷眼旁观’。没错,他之前虽然有些走神了,不过对于这屋内的情况还分神关注了一下,因此倒也瞧了个分明,心下顿时明悟了许多,也知晓了缘何那共进会的一帮人会让出了第二标的位子,想来之前两方人马已是交涉一番了,这样一来,几乎把两方都得罪了一番的他若还能在这新政府中混个位子,那历史上南方也不会被袁大头的北洋政府压制那么多年了。
对于革命党那内里是些什么人物,他可要比南燕同知道的更清楚,原来的历史上湖北军政府成立后,一些所谓的革命党元老来投,结果令人诧异的是到阳夏战争才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军政府内,真正的武昌起义的功臣大都被边缘化,成为一个个无足轻重的卒子,反倒是某些口号喊得高高,最善争权夺势之辈,居然夺去了那新生军政府的领导权,真正一心革命之人的天真性与这群革命党人的排他性可见一般。
在“辛亥革命”中,年轻的革命者中仍不缺乏政治上的天真派,他们中的一些人抱着“功成身退”的思想参加革命,革命一成,立刻退隐,而另一些人则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乃至生命,为那些一心钻营的晚清政客们铺平了往上爬的道路,也为以后的军阀混战打下了埋伏,如果这些革命者们能够在政治上更加成熟一点,中国的近代历史或许真的能够改写。
当然,并非所有的革命者都是单纯幼稚的,部分人利用革命大势,成功的将自己推上高位,然后,也投身于军阀混战之中,不过,那时的他们,已不再是革命者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其土壤更适合滋养军阀,而不是纯粹的革命者。
“既然我穿越到这个时代,那么,就让我来改变这一切吧。”
瞧见那屋内有些古怪的气氛,李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