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位老人上月末中暑之后已经一周没吃过东西了,最近全靠点滴跟参茶吊命虽然不想说不好,但医院已经给了最不好的通知,我们这边也要做最坏打算。这几天我放缓点更新存点稿,好不至于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后,有段时间我没办法更新。毕竟我是老人的亲孙子
一场海上风暴刚刚过境,怒涛不止的海平面上,掀起的巨浪依旧让冒险在这种天气出海的船只摇晃个不停,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天灰蒙蒙的仍未亮起,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一艘小船漂泊在海平面上,任由仍未平息的海风卷起浪花拍打在船身上,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海浪掀翻,偏偏又顽强的不叫自己被那海浪打到,正艰难的往前方隐约已经能到一丝模糊的海岸线驶去。
“到了终于要到地方了!”
船头上,一魁梧大汉着模糊的海岸线激动的大呼一声,结果牵动了左肩上的伤口,黄白色的纱布包裹着的肩膀顿时又溢出了一丝血黑色,痛得他直龇牙咧嘴。
“保尔扎布大人,您不要紧吧?”
身后,一个红面光头的汉子上前一步关心问道。
“这点痛还要不了老子的命,阿达尔,快去通知王爷,就说咱们快到旅顺了,叫他们都出来吧!”健壮汉子咬着牙
“是!”
这是一艘并不大的货船,上去只有一百五六十吨的样子,它的名字叫做东御丸,是隶属日本满铁公司下属的一艘近海货船。前几日善耆所部主力于瓦勒谷遭国防军第十师强攻大败后,关外作乱的叛军首领善耆匆忙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想逃往日本控制区。谁料到他们南下的路上不巧遇到了驻扎奉天省的骑兵部队,用了一夜时间翻山越岭、丢了下大半的尸体之后,善耆最后只带着不足二十人逃到了营口县,多亏了队伍中一个日本关东都督府派来的军官帮助,他们坐上了这艘隶属满铁的货船,一路为了躲避民国海军的搜索,故意多行了三百多海里,直接逃往旅顺。
大清国怕是真亡了!
一脸死灰色的善耆在两个包衣奴的搀扶下从满是鱼腥味的船舱中走了出来,尽管清新的海风一瞬间令他的精神一振。然而,复国的失败刺痛了他的心,从营口县买来的一些最新报纸上毫无关内八旗子弟起兵呼应他的消息,甚至他还在一份中国之声报纸上到了前摄政王载沣亲笔撰写的声讨文章,说什么清帝既已响应民声退位当信守承诺不得再出,谴责他公然分裂国家的举动。
心寒,除了心寒还是心寒。
最令他心寒的还是日本人,从他骑兵在东北折腾起来之后,日本人除了在开始几天向其提供了一批弹药外,就只有怂恿东北一帮土匪马贼跟着作乱,甚至不少马贼借势抢、劫了一笔之后到中央派遣大军进入关外清缴,又光棍的拍拍屁股跑了,不知道躲到哪个深山或者穷乡僻壤去了。
苦苦等待,等不到日本人承诺之中的出兵,善耆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果然又中了日本人的阴谋,做了人家的棋子。现在好了,日本人收获了一腔满意,结果他善耆不但丢尽了手上辛苦几年经营的武装,就连起兵以来半月在东北这片苦寒之地中劫掠来的财物,也基本上都拿来跟日本人换了弹药,最大的胜利者怎么都是日本,他善耆半毛钱的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晦气,当真是晦气!
善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手下那个日本军官劝他,加上也的确舍不得当年铁帽子亲王的权势,只怕他真会因为此次的失败彻底心灰意冷,找个偏僻的地方孤老终生,一了百了算了!
“日本人呵呵日本人,我善耆让你们玩弄于鼓掌中,丢光了所有的底牌。不知道这一次你们还有什么手段来糊弄我”
带着满腔的愤怒、不甘与无奈转化的一腔自嘲,东御丸号逐渐靠向了旅顺港内。
风高浪急,浪头拍击着码头,停靠在港口里的船只随着波涛不断的起伏着,锚链被拽得直直的,与船壳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里是旅顺,以前是中国领土,但是现在却不是了。现在的旅顺是由日本“关东都督府”管辖,与北边的大连一样。在旅顺地区,日本政府派驻了大量精锐部队,以‘关东宪兵队’、‘独立守备队’等名义占领了这里,将它变成了日本人的殖民地。
这个所谓的“关东州”其实就是辽东半岛,这里自从庚子年之后就被沙俄占领。曾经短暂的充当过沙皇俄国的远东前哨,治所就在旅顺。十年前的那场日俄战争中,这里也是主要战场,为了攻克旅顺,日本陆军死伤惨重,其中犹以二零三高地争夺战最为惨烈。指挥此战的日本第三军司令官乃木希典为了夺占这座可以俯瞰旅顺军港的高地,不惜动“肉、弹战术”。在历时五个月的攻防战中,日本军人伤亡五万余人,乃木希典的两个儿子也在旅顺阵亡,最后是调来重型攻城炮,日军才最终占领旅顺。
战后,二零三高地被日军改名为“尔灵山。”并在山顶竖起一座炮弹形状的纪念碑,算是给了日本国民一个交代。
通过战争夺取的战利品必须通过战争威慑的方式才能保持,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日本政府在“关东州”派驻大量精锐部队,最多时共有四个师团,后来在西方列强的威逼下日本撤回了大部分的主力,但是随着辛亥年以后民国局势的动荡。宛若闻到了腥味的巨鲨一般,日本几位军方将领数次炮制增兵,经历几场闹剧之后,现在的这里已经重新拥有了两个师团又一个旅团超过五万人的强大军事力量。而这只强大的武装力量,现在全都由日本政府任命“关东总督”调遣指挥。
提起关东总督,说来还有一个典故。庚子年之后,俄国人从满清腐朽的统治者手里抢来了辽东半岛,之后便有了关东总督的称谓。日俄战争中日本人攻下了旅顺之后,迫不及待的立刻便任命了自己的关东总督,结果遭到了英法德美四国的强烈反对,最终被迫又改成了关东都督。可不要小了这么一个称呼,都督只代表着督署管理,意味着这里日本只是暂时租借,并不具备多少特权;但是总督却意味着这里完全变成了殖民地,日本人拥有全部生杀大权。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日本大获全胜,朴茨茅斯条约签订奠定了日本胜利者的地位,西方列强们方才收回了他们的有色眼镜,终于开始正式在陆地跟海洋上击败了世界第一流强国俄国的亚洲小国日本。这才有了这两年日本政府重新将之更名为‘关东总督’而再无人干涉。
这国际社会,说什么道义、正义跟和平都是虚的,唯有赤果果的实力,才是决定一个国家在国际上的影响力的唯一标准。
现任“关东都督”是大岛义昌,是日本政府的第一任关东都督,此人是日本止。口县人,出身于藩士家庭,先后参加过日本西南战争、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因战功而被封为男爵,并晋升为大将。日俄战争之后,大岛义昌就被日本政府任命为“关东总督”当时的关东总督府设在辽阳,改任“关东都督”之后,大岛义昌便顺势将治所由辽阳迁到旅顺。所以,现在的旅顺就是日本“关东州”的政治权力中心,同时也是军事指挥中枢。
旅顺是军港,平时戒备森严,普通商船未经允许不得驶入内港,但是东御丸号显然不是一般的商船。旅顺港外巡逻的两艘炮舰很快便发现了逐渐靠近的东御丸号,不过很显然他们已经收到了上面的通知。两艘炮舰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一左一右的护卫在商船两侧,一直护送它通过了几道海防线,进入了港口内。
“王爷,总督大人命我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善耆等人下了船登上了码头,人还没站稳呢,便听到了几个脚步声,一抬头便到了一个中年日本军人在几个年轻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那古怪的发音立刻勾起了善耆脑海中的一些不好会意。他的脸顿时垮了下去,此人正是关东州总督大岛义昌的书记官森田有信中佐。
“原来是森田中佐,好久不见!”
他的表现十分冷漠,给日本人摆了这么一道子,他能忍住不发作已是这几年来的成长了,搁在几年前,现在指不定就是呼唤奴才,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了。
森田不以为意,道:“马车就在不远等着,这位的衣服都给海浪沾湿了,未免引起感冒,几位还是先随我去吧!”
善耆点头道了一声有劳,他到底知道自己落魄了,虽然愤怒也不敢过分得罪了日本人,只是态度微微转冷了一些。
见他带头往前走去,那森田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跟身边一个年轻军官小声交代两句,这才快走几步追上善耆道:“王爷,总督大人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了!他知道王爷您肯定心里有些不满,等会一并与您详说。总督大人近日可能将被召回国内述职,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您可能有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
善耆身子一颤,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森田中佐,总督先生怎么会突然要回国?”
“这是我国国内新首相的意思,您请多多包涵,我国政府受到来自英法德美俄奥六国巨大的外交压力,这导致国内不断向总督阁下施加压力,令其不能如约支援王爷的复国运动!不过您请放心,我大日本帝国定会站在王爷这边。只不过吗,暂时我国政府为了减少外交压力,可能会适当性的对贵国当前的民国政府做出一些妥协比如”
“比如什么?”善耆连忙停下身来着急询问。
森田也跟着站住了身子,推了推眼镜,放出一道惊雷,“比如从复州、安东县撤兵!”
善耆双眼一翻,晕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