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梦里厮杀本是客 大道无情种心魔
二百零八重台阶，柳残阳和苏青雪浑身血污的躺在宽大的台阶之上，两人身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恢复，那些伤口之上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阻止恢复，每一次两人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恢复伤势。
往往不等两人伤势恢复，下一重台阶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启，然后两人只得被迫战斗。
自从上次离开那处神秘的空间之后，两人先后又进去过两次，所接触的活物也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次苏青雪和柳残阳在探索后山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些兵器额的碎片，只是两人刚要探索的时候，便被那处空间的力量挤了出来，置身于下一场战斗之中。
而且现在他们战斗的那片空间，除了天空与大地之外，还多了一些石块树木等物，那些个青衣人在空间之内如鱼得水，对地形地貌了解的非常透着，已经开始利用地势的优势对付柳残阳和苏青雪两人。
不过两人也不容小觑，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两人皆是进步神速，虽然境界依然没有突破，但是一身内力和招式都经受了数十次的锤炼，内力精纯而又浑厚，招式简单直接却又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值得一说的是，两人的精神力在这一段时间几乎是呈几何式增长，如今两人皆是可以驾驭神剑在周身千米之内盘旋，杀人于无形之中。
精神力和内力糅合在一起的威力非常强横，隔空取物直如儿戏，各种招式的威力也是大涨，苏青雪的剑意已经凝练到虚空凝形的程度，非常厉害。
柳残阳进步最大的是天罡地煞印决，现在柳残阳所施展出来的印决，其上符文流转，宛若实体一般，攻击而出，威力更是不凡，一招一式皆如雷霆炸裂。
但即便如此，两人依然力有未逮，每一次厮杀皆是遍体鳞伤，被神秘空间内的青衣人打的死去活来，他们的修为越来越强，青衣人同样也在变强，而且人数在不断的增加之中。
当两人的实力恢复到八成左右的时候，紫金台阶第二百零九重悄然开启，不同于之前单调的天空和大地，此刻的神秘空间之内，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皆有，还有密密麻麻的青衣人，那些青衣人的手中拿着散发着各色光芒的兵器，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宛如看向两个侵略者！
柳残阳方一站定，整个人直接冲杀进去，手中神剑翻转，不见丝毫光华闪现，但是却有一股无可比拟的力量在剑尖之上延伸，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向青衣人。
与此同时，苏青雪同样手持神剑，身形如同莲花绽开，对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青衣人厮杀过去。
“杀啊！”
“杀了这两个侵略者！”
“冲啊！”
震天的嘶吼声从无数个青衣人的嘴中传出，直震得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当有鲜血从柳残阳和苏青雪两人的剑尖之上滑落，两人直接呆立当场，不明白为什么并非血肉之躯的青衣人会有鲜血流出。
以前，也会有鲜血，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但是此刻却有了不同，因为那些原本不是血肉之躯的青衣人流血了。
两人失神的后果非常惨重，柳残阳直接被一柄大锤砸在胸前，整个人直接被击飞三百米，胸膛处有轻微的骨裂声传出。
苏青雪被一名青衣女子一剑刺穿小臂，然后又被另一名青衣人一脚踹飞。
柳残阳挣扎着站了起来，以剑拄地，神情复杂的看着刚刚被他一剑斩杀的数十名青衣人的尸体，那里有鲜血依旧在流淌，浸湿了好大一块土地。
苏青雪凤眸半眯，眉头紧皱，看着对她围拢而来的青衣人，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无力之感，如果这些青衣人是活生生的人，那么他们这段时间岂不是杀了数万活人？
于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两人互望一眼，彼此的眸子里都写满了苦涩！
“各位，这是误会。”柳残阳将神剑收起，浑身气势瞬间消失于无形，他以此示好，表示自己不会再动手，但是那些青衣人却不听他的解释。
“误会？真是可笑。”
“你们两人这段时间斩杀了我族三万六千八百人，还敢说是误会？”
“你们就是魔鬼，杀人狂魔。”
“杀了这对狗男女。”
“杀了这两个魔鬼。”
人群中不断有人叫嚣着，神情悲愤，那表情直欲择人而噬，根本不似作伪。
听到众人的声音，柳残阳和苏青雪两人的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握住神兵的双手不自觉的松了松。
三万六千八百人，这是他们在这紫金台阶内的战绩，之前他们还感到很骄傲，但是此刻却让他们感受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三万六千八百条性命，那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便是真正的刽子手，面对这个数字也会感到心颤的吧！
直到此刻他们依然不敢相信，如果在此之前就知道那些
人是活生生的人，两人绝对不会大开杀戒的，可是世间从来没有如果！
这一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两人来不及思考，因为无数的青衣人已经杀到他们的面前。
柳残阳因为凶名在外，厮杀起来向来是横行无忌，以伤换伤，即便是他此刻已经收敛气势，那些青衣人依然不敢贸然出手。
当一柄剑刺进苏青雪的后背，苏青雪强忍着痛苦，没有反抗。
当数十柄兵器一起杀向苏青雪，眼看着苏青雪就要被斩于乱刀之下，柳残阳突然一声咆哮，嘴中轻吟：“万般罪业，加诸我身！”
语毕，众人只见平地上一条青色身影如同蛟龙一般迅速，眨眼间便出现在苏青雪的身边，将所有的刀光剑影尽数当下。
“残阳、我累了，见到你真好！”一柄剑不知从何处刺来，直入苏青雪的后心，当柳残阳抱住苏青雪的身躯之时，苏青雪眼角有泪水滑落，却是已然陷入昏迷之中。
“啊！”
柳残阳抱着苏青雪，将她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里，少年仰天咆哮，身上火焰蒸腾，他的身边宛如人间地狱，凡是靠近他周身五米范围之内的青衣人全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火焰斩杀！
“去你娘的大道独行！”柳残阳将苏青雪轻轻的放在地上，捡起神剑月冷千山，一道无匹的剑气纵横数十丈之长，从天儿降，无数的青衣人还来不及躲避，就直接被剑气斩杀。
与此同时，柳残阳如同疯魔一般，大杀四方，手中神剑月冷千山在这神秘的空间内头一次燃起熊熊烈火，火焰通红，宛若天边夕阳。
这一刻，在柳残阳的心中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苏青雪伴他一路走来，几经生死，早已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他眼睁睁的看着苏青雪被人一剑刺中，生死不知，心中急切之下，竟然一念入魔，激发了体内的至阳之力，至阳之力的爆发之下，他当即杀心大起。
第二百零九重台阶的空间之内，尸痕遍野，鲜血流淌满地，将整片大地都浸透，青衣人再也没有向往常那样化作天地元气消散于空气之中，而是静静的躺在大地之上，有男人有女人，场面惨烈异常，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柳残阳抱着苏青雪，一剑破开空间，来到紫金台阶之上，他轻轻的将苏青雪放在地上，此刻的柳残阳已经从杀戮之中醒来，已经恢复了清明，他察觉到苏青雪的鼻翼之间还有微弱的呼吸。
当即心神大定，当他的思维恢复清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处处都透着诡异。
柳残阳转身在苏青雪的脖颈处轻轻一点，指尖恰好落在她的睡穴之上，做好这一切之后，柳残阳缓缓转身，开口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最好现身一见。”
紫金台阶之上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柳残阳咧嘴一笑，继续说道：“一，莫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手段逼你现身？”
语毕，不等那个自称为‘一’的家伙开口，柳残阳突然从手腕处解下太乙神针，然后反手对准头顶上的百会穴，他眼神坚决，神情冷冽，全然没有半点作假的迹象。
每一次柳残阳将太乙神针插入头顶百会穴，就说明他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他的实力远超往昔，敌人虚无缥缈，是否存在都犹未可知！
当太乙神针插入头顶百汇，柳残阳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全身内力犹如滚滚大河，在七经八脉之内凶猛的流淌，周身气息模糊不清，隐隐间有震破虚空的意思。
然而，那个被称作‘一’的家伙，依然没有出现！
唳！
一声清脆的凤鸣之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柳残阳周身顺着凤鸣之声响起之后，滚滚火焰从其身上燃烧而起，那火焰凝聚成一个凤凰虚影，直欲烧裂虚空。
“小友不可！”
人未至，声先出，听其声音，分明正是紫金台阶第一重那个自称为‘一’的家伙，只是此刻这家伙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昔的那种淡然，而是多了一丝急切。
柳残阳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最终轻声呢喃：“三千业火尽归我身！”
语毕，他身上的火焰再度爆燃起来，火焰直烧的虚空震颤，火舌长达数十丈，诡异的是，紫金台阶之上的空间没有丝毫增长，柳残阳周身的温度也没有半点变化，很明显这火焰不是他平时所施展出来的至阳之力。
那个自称为‘一’的家伙终于出现在柳残阳的面前，他一脸惊骇的看着柳残阳身上的火焰，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舍得出来了？”柳残阳眯着眼睛不屑的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他几乎是准备和眼前之人死磕，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也无所谓尊重不尊重。
“小友，可否先收了身上的业火？”
“哦，原来是业火，怪不得能让一个看起来不存在的人如此畏惧。”柳残阳恍然大悟的开口，不过他的这种说法显然无
法让人信服。
中年汉子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小友，你再不收了业火，怕是你身后的女子会受到伤害。”
“哼！”原本并不打算收回业火的柳残阳，闻言之后一声冷哼，全身业火随着这一声冷哼悄然收敛，只是一个闪烁就消失在身体之中，好像从不曾存在一般。
至于柳残阳身上为何会燃烧起业火，中年汉子却是没问，便是问了对面的小子也不会说的。
“大道独行？你走了一辈子，到现在不人不鬼的，感觉滋味如何？”柳残阳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言语之中满是嘲讽。
从第一次中年人出现到现在，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在那一处山水田园之中，得遇青牛和大黄，柳残阳才想通其中关窍。
中年人的修为境界无疑是很高的，甚至已经超出了先天强者所能理解的范畴，紫金台阶之上一步一空间，绝非寻常手段可以做到，若是所有的生灵都是以灵气凝聚，那么为何青牛和大黄会是血肉之躯？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大花鸡。
他曾跳下小河和青牛玩耍，近距离接触过青牛和大黄狗，两者给他的感觉非常清晰，绝对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而不是青衣人那般，死后会消散与无形。
紫金台阶一重一空间，并不奇怪，说明那人的实力强横，但是会有活着的生灵，却说明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青牛、黄狗、花鸡以及那一处宅院，柴米油盐酱醋茶皆有，一切和世俗的山村人家并无两样，这说明院子的主人是个会过日子的，也喜欢那种氛围的恬静之人。
如此恬静的人却告诉他大道独行，明摆着让他和苏青雪两人自相残杀，可是两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也都愿意为彼此赴死，眼看着之前的赌约就要输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演化出活人和苏青雪柳残阳两人对敌。
两人不明所以之下，亲手斩杀了数万人之多，原本坚定的道心瞬间崩溃，苏青雪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柳残阳虽然好一点，但心中还是愤懑难言，直欲择人而噬！
而这一切，不过是这个自称为‘一’的人的布局而已！
中年汉子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也再度恢复到先前的云淡风轻，嘴角有笑意凝聚：“嗯，不错，好久没有遇到如此聪慧的小娃娃了。”
“嗯，得有个好几万年了吧！”
汉子哑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的说的啊！难道这才过去了一会你就忘了？”柳残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吧！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我想让她回到当初。”柳残阳指着躺在地上的苏青雪，神情严肃。
“不可能，我这是为你好。”
“不过是一场梦，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是在我这装疯卖傻？”中年人眉头紧皱，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很多，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你不是说大道独行吗？可以，我可以满足你，但是前提是她得没事。”柳残阳再度指了指苏青雪，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我要是说不呢？”
“那好啊！大家一起玩完，我恰好知道一种遍地起业火的神通。”柳残阳似笑非笑的开口，语气之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你知道苏青雪完好无缺的意味着什么吗？”中年汉子眼神凝重的看着柳残阳，他很看好这个小家伙，从一开始提出大道独行的时候，他选中的就是柳残阳，而不是比柳残阳更为惊才绝艳的苏青雪。
“我死！”柳残阳眨了眨眼，无所谓的开口。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莫不是你不想报仇雪恨了？莫不是你要置地灵宗的柳家人于无顾？就是为了你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等柳残阳开口，中年汉子摇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有情还是无情了！”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我本就是命定的夭折之人，如今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少年开口，语气之中多了一股惆怅。
他就站在紫金台阶之上，外人根本看不到中年汉子的存在迹象，当然，这里也没有外人，苏青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少年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甚至还有点荒凉。
中年汉子眉头紧皱，柳残阳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生气，全然是一股看破生死的无所谓态度，如果是如此这般，少年的表现真的让他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吗？
大道独行！
只要有一个人能走上紫金台阶之巅不就行了，至于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所谓的大道独行，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幌子而已，骗了自己，又想要去骗别人？想要让世人都知道大道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