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呈上来,沙滩上成了饭堂,有人开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有人躲在一旁,不吃不喝。
南宫仕偷眼观察燕槿,只见他和几个黑衣人悄悄耳语几句,面露忧色,甩手匆匆离去。
只见一个矮壮汉子,登上一条木凳,高声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好汉,大家且慢吃喝。”
场人诸人,都停下来,拿眼睛瞅着他。
这汉子两手叉腰,大声说道:“咱们应童司令之邀,来参加英雄大会,本来是件好事,大家聚一聚,共商大计,无论结果如何,都未尝不可,但咱们来到黑龙潭,却一直见不着主人的面,现在天未晌午,端上酒菜来,这是何意?”
这汉子的话,其实正是好多人心里想问的。他刚说出来,便有人随声附和,“对,说得好。”“就是这话。”
汉子继续说道:“兄弟觉得,今天的酒宴,咱们不吃也罢。倒是要好好问一问童司令,用意何在?”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瞪着旁边一个穿黑衣的人,“你说,童司令在哪里?他到底要作什么?”
那黑衣人被问得张口结舌,赶紧摇手,“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送酒席的。”
旁边奔过来两个横眉立目的汉子,一把揪住黑衣人,“说,你们这酒席,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冤枉……”
会场上,又乱起来,刚才拿碗喝酒的人,也都放下碗筷。有些人乱嚷道:“咱们都走吧,大家散了吧。”
燕槿也不在,几个黑衣人显然只是喽罗,不知内情,整个会场上,人们乱吵乱嚷,正在混乱的功夫,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叫道:“我来说两句。”
这声音尖细高亢,是个女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人,从马蜂五的身边走出来,跨上一条长条木凳。
这个女人,正是跟着马蜂五来的那个围巾遮面的人。
她跨上木凳,把头上的围巾,从头上摘下来。
一张俏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人眉如满月,目若黑珠,嘴角微微上翘,长发飘飘,看上去便如一个美丽的仙女,四周不禁响起一片喝彩了,“好,好漂亮。”“哇,今天撞见花魁了。”“请问小姐尊姓芳名,大家认识认识。”
那女子眼珠一转,朝四周抿嘴一笑,微微欠一欠身,“小妹姓陈,向各位大哥请安了。”
南宫仕却是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这个女人,却原来正是自己和龙连长马虎大意,放跑了的那个“陈翠姑”,鬼子派出来的密电员,和丁蛮牛追之不及的那个女特务。
日本鬼子!
这时候,“陈翠姑”却把脸扭过来,瞅着南宫仕。
南宫仕把手悄悄伸进腰里。
陈翠姑收起脸上的微笑,目光就象两把刀,直视南宫仕的手,厉声喝道:“你想干吗?想偷偷杀我灭口么?”
这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南宫仕的身上来,反倒让南宫仕立刻处于了不利态势,陈翠姑长相俏丽,嗓音甜美,在有意无意中,便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很多粗俗的江湖汉子,都冲着南宫仕瞪起了眼睛。
陈翠姑高声叫道:“各位大哥,我来告诉诸位,童司令来不了大会,其实罪魁祸首,乃是八路,是八路把童司令给害死了。”
“哗……”会场登时乱起来。
“你放屁,”南宫仕跳起来,用手指着站在高处的陈翠姑,“你个日本特务,你到英雄大会上来捣乱,有什么居心……”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翠姑纵身往下一跳,跃下板凳,直朝着南宫仕冲过来。
南宫仕又是大吃一惊,怎么?她要动手?
陈翠姑二话不说,飞起一脚,便朝南宫仕踢过来。
这一下,事起突兀,场上众人,无不惊谔,这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一言不合便既动手,实在出于大家的意料之外,而观看漂亮女人显身手动武,又让好多人兴高采烈,会场上,众人往外一闪,空出一片场地来。
南宫仕来不及说话,将身一闪,躲过她的一脚。
这一刻,其实南宫仕心里暗暗叫苦,这陈翠姑明明是个日本特务,自己应该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抓住她,但是却总是比她落后了一步,既来不及辩解,又来不及布置,反而让这个女人占了先机。
场上诸人,十成中有九成,相信了这个美丽女人的话,把自己当成了“凶手”。
此时已经没办法再解释,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把陈翠姑给擒住,再做打算。
而且必须生擒,不能打死,若是打死了她,那更加百口莫辩,被冠以“杀人灭口”的帽子了。
显然,陈翠姑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她才敢于先发制人,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南宫仕大吼一声,将身一伏,使出地趟拳的“剪”字诀,两腿象两把锋利的剪刀,踹向陈翠姑。旁边有识货的人,喝道:“好。”
陈翠姑身子一摆,细细的腰肢就象柳条一样轻柔,象蝴蝶一样跃起起身来,右臂一伸,朝着南宫仕头顶抓来,这一招有些象拳法里的“空手入白刃”,迎难直进,与敌对攻,若非没有高深武功,很难施展。更让人吃惊的是,陈翠姑跃起攻敌,衣袂飘飘,如风摆柳,姿势美妙至极,就象是舞台上的美女,翩翩起舞一般。
“好,”场边的喝彩声轰然响起。
南宫仕大吃一惊,一招之间,他便看出来,陈翠姑手下功夫,极为高明。
这女人腰腿的协调,力度的掌控,出手的迅捷,都说明,这是一个久练武功,功夫深厚的厉害角色。
南宫仕打起精神,凝神应战,他把自己所学“青萍剑法”用在手掌上,配合地趟拳,泼风般几下拳打脚踢,拳出如风,脚踢如电,每出一拳一腿,都使足了力道,心道:你即使再高明,女人力气也不如男人,我一阵急风暴雨,逼你以力抗力,只要能逮住较力机会,便能擒住了你。
陈翠姑的身子,疾进疾退,沾手即走,根本不与南宫仕相撞,每一次出手,都象摘花拂柳一般轻柔,但南宫仕始终未能打中她一下。
两人在场中打发了势,南宫仕每一拳打出,都呼呼带风,腿踢起来,勾扫搅绊,尽展地趟拳特长,直打得这片沙滩飞沙走石,似乎是占尽优势。
但是南宫仕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在苦苦支撑,陈翠姑忽进忽退,有些象南方拳法里的“咏春拳”,又有些象西洋拳击,每一招都举重若轻,身形飘飘,其实她是应付有余,不慌不忙。
南宫仕逐渐急躁,猛地一势“反鞭脚”,踹向陈翠姑。
陈翠姑身子“滴溜”一转,右掌一竖,以掌作刀,猛劈下来。
这一招,力道刚猛,她乍使出来,让在场诸人,全都一愣。本来二人恶斗,陈翠姑腰柔如柳,进退似风,尽展轻盈迅捷之术,现在招式忽变,陡然间刚猛无伦,着实出人意料。
这一掌,狠狠劈在南宫仕的脑门上。
南宫仕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身子往后便倒。
“空手道。”旁边有人惊叫起来。
空手道是日本武功,讲究空手对敌,刚柔相济,力道之猛,可掌劈公牛,生生掰断牛角,临敌之时,极为勇猛。
南宫仕虽然身材瘦削,但很是强健,平常磕磕碰碰,毫不在乎,但头上挨了陈翠姑这一掌,却是当时便即晕去。
“咕咚,”他摔倒在地上。
陈翠姑瞪起杏眼,跨上一步,抬起右腿,便要往南宫仕头上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