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城,护国公府。
去年秋试梅家大少爷梅栎泽果不其然中了状元,体弱多病的梅家二少爷梅栎灵也中了进士,护国公府与梅家自然要履行婚约。
外人都道是理所当然,只有知道根底的护国公夏焘还有梅家家主、梅家三老爷梅仲樟明白其中的道道。
去年梅栎清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久之后在殿试上梅家的两个孩子都上了榜,怎么看都像皇上对梅家的补偿。
护国公夏焘当初知道梅栎清莫名其妙地消失是松了口气的,要不然皇上那时候逼得那么紧,到后面肯定要出事,他那时候到底是帮还不是不帮。
夏研多喜欢梅栎泽那孩子,如果梅家大小姐和晋王在一起了,估计为了梅栎泽,夏研都敢把护国公府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幸好幸好,梅家没了梅栎清,顺顺利利地走到了今天,就等着梅栎泽和研研完婚,了去他们两家人的心头大事。
或许…梅栎清真的如阿霁一般所说是祸害吗?
当初呵斥自己发妻的夏焘也由不得不信了。
老谋深算如夏焘,也刻意忽略了平安顺遂之下的暗潮汹涌。
梅栎泽中状元虽是凭真才实学,对护国公府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锦上添花、都快到了烈火烹油的地步。
内外交困之下的护国公夏焘只想着把女儿高高兴兴地嫁出去,哪里会想到这一层?
万幸的是护国公府里面还有明白人。
“大哥你在府里面还待得习惯吗?”护国公府的二少爷夏哲站在院子里面看着护国公府的下人忙来忙去:“皇上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回西北大营?”
“再怎么都要等研研和阿弥的婚礼之后吧?”护国公府大公子夏谦也顺着夏哲的方向望过去:“还别说,皇上这一次真挺重视咱们护国公府的,宫里面派了那么多人来咱们护国公府帮着准备…”
“大哥觉得这样正常吗?”夏哲露出轻蔑的笑容:“咱们护国公府从来都是处在‘谦位’的,若是颠倒了主次…”
“二弟,大哥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夏谦同样注意到了这里面的暗潮汹涌:“看着研研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是父亲、母亲的心愿,咱们不能看着老两个的心愿落空吧?难道你想看着咱们的小妹凄凄惨惨地嫁过去?”
“就看之后皇上是不是立马派你和父亲平定南疆了。”夏哲的胸有成竹此时此刻落在夏谦眼中就像幸灾乐祸一样刺眼:“然后几十年前的函谷关一战的悲剧就再度重演了。”
夏谦听到了这里呼吸慢了一拍,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他们这边看:“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大喜的日子听着晦气!”
夏哲不置可否:“这就是皇上的打算,和他老子几十年前的打算一模一样。”
“咱们不是秦侯,家里面没有皇后娘娘。”
“可是咱们家里面有一位尊贵的公主,以及比先帝爷更多疑、更残暴的帝王。”夏哲说道:“不光是咱们护国公府,梅家皇上也不会放过的。”
“哦?你看出什么了?”
“韩家那桩公案可没了呢。”夏哲说道:“韩家里通外国,再加上这桩案子是我办的,我又是父亲、母亲的儿子…大哥,你说这一切说得通吗?”
“谁叫你回去当那什么詹事!”夏谦听到这里怒不可遏:“如果你不回去…”
“如果我不回去,咱们护国公府还是要和梅家结亲的。”夏哲说道:“这个答案大哥满意吗?”
“皇上不会这时候除了我们,这对皇上没有好处!”
“皇上宠幸丽妃娘娘,就是宠幸丽妃娘娘背后的太常寺卿文道原,文道原又和姜御史暗通曲款,啧啧啧,姜御史前两天高家三老爷的女儿结了亲家,这两家最后又成了一家,你说可笑不可笑?对了最可笑的是,皇上越来越依仗只会纸上谈兵的那个罗什么将军?我都叫不上名号来呢。”
夏哲的话越说越刺耳,夏谦听不下去了:“够了二弟,你别再说了!你和大哥我说这些,不就是想提醒我,再让我提醒父亲母亲吗?我照做就是了。”
夏哲收敛了笑容说道:“大哥你错了,二弟不是这个意思,二弟是想你按二弟的意思来做。”
夏谦吃了一惊,他千想万想没想到夏哲还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自从夏哲的蛊毒被“南焦”焦渥丹先生解开以后,整个人一天和一天不一样了,和以前经常久坐、脾气暴躁的二弟相比仿佛判若两人,方才就连他也以为夏哲是借着自己聪明来损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夏哲什么时候有了两副面孔?
在夏研添妆那一天,夏哲和夏谦联合在一起排了一出戏。
夏研最想见的梅栎清没有来,可是夏研却把梅栎清的妹妹、梅家三小姐梅栎静请了来。
梅栎静算起来比夏研还小一岁,如今已是做母亲的人了,抱着还离不开的孩子过来代替梅栎清给夏研添妆。
这是梅家的意思,也是梅栎静自己的意思。
梅家派梅栎静来既是代表了梅家的脸面,也是替梅栎清圆了给夏研添妆的心愿。而梅栎静自己如今无依无靠,只能借着这次机会和夏研攀上关系,让夏研日后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一些。
说起来梅栎静克夫的名声是甩不了了。
梅栎静生下孩子的那一天正好赶上肃云伯府世子郭万年咽气,谁都说梅栎静不吉利。
只有梅栎静知道郭万年早在去年他们大婚当日就没了,后来就算活了,郭万年整个人都是行尸走肉。当蛊虫一天比一天衰弱,郭万年也一天一天地不能动弹了,她伺候瘫在床上散发着恶臭的郭万年也伺候了两三个月,郭万年走的时候她也松了一口气。
幸亏皇上当初答应她的世子妃和未来世子之位由她的孩子继承的事儿都做到了,上了玉牒,下了圣旨,她也才心安了。只要她把孩子平平安安地养大,福气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