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宇是怎样对梅栎清的,梅字号的人心里面都有一本账。
虽然梅字号的人从来没和梅栎清真正打过罩面,可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对“梅家大小姐梅栎清”几个字如雷贯耳。
特别梅七,梅字号里面唯一的女子,自从梅栎清到京城以后几乎日日守护着梅栎清的安危,几乎没有一日间断过。
梅栎清与谢博宇互不往来的日子里面,谢博宇靠梅七给他汇报梅栎清的一举一动过日子,也许这些梅栎清永远不会知道。
回到京城的除了如意阁的人,梅字号的人,还有高家三人。
高家二老爷高磊泰背着脚扭伤的儿子跨进了高家大院,而黑衣人则回了远鹤楼。
高磊泰走在高家的小道上想,他这一次既没有把“北莫”莫如是先生给带回来,也没有从莫如是嘴里面得到什么重要消息,最后还帮了高家的对头、晋王谢博宇一把,还不知道父亲会怎样想他。
高磊泰怀着忐忑的心情,经高管家带领,到了高太尉的书房里面。
高磊泰把已经熟睡的儿子放在外间,自己进到了书房里间:“儿子给父亲请安。”
“免礼,这一路上辛苦老二你了,不知道你从南疆带回来什么消息?”高太尉给了高管家一个眼神,高管家给高磊泰倒了一杯茶。
高磊泰心里咯噔一声,父亲连在外间的孙子都没来得及问候,父亲想得知南疆的消息的心情十分急切了,这可难办了:
“梅家大小姐梅栎清死过又活了,现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京城里面,听说梅家大小姐是要与肃云伯府世子完婚呢。”
“什么死了又活了,天下哪儿有这样的事情,老二你什么时候喜欢说这样不靠谱的事儿了。”
高太尉没有意识到高磊泰所说的事情的蹊跷:“还是说你没带回来什么可靠的消息,就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本太尉?”
果然父亲是生气了。
“其次就是…南疆好想培养了一批‘鬼卫队’,听说十分厉害,连晋王手下的人都对鬼卫队十分忌惮呢。”高磊泰因为没亲眼见过,只听风桥在劝晋王谢博宇的时候提过那么一嘴。
“鬼卫队?呵呵,听这名字就是‘鬼里鬼气’的,只是名字听着唬人而已。”高太尉斜眯着眼睛看着高磊泰道:
“老二啊,还有什么别的‘重要’的消息没有?咱们高家那位老祖宗去了南疆就什么也没做?”
他们高家的老祖宗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做?他们高家的老祖宗就是为了给他下套呢!除此之外,好像黑衣人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这让他与父亲怎么说呢?
“没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想帮晋王殿下去救梅家大小姐没救成,护着我们回了大魏”高磊泰越说越觉得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从头顶压了下来。
“什么都没做?那么老祖宗要去南疆干什么!不是当初你和本太尉说老祖宗去南疆的事情蹊跷吗?
‘北莫’没带回来,那么‘南焦’去南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别和本太尉说,他们去南疆就是为了救梅家大小姐梅栎清!”
高太尉气急败坏之下,砸了高磊泰面前的茶杯,把在书房外间的高家五少爷高明辉吵醒了。
“父亲您说的极是…”高磊泰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话来。
“本太尉能在大魏想到的事情,要你去南疆有什么用!”高太尉抄起给书房里面的花草松土的铲子往高磊泰背上砸去:
“你说!你是不是和老祖宗勾搭好了,想把咱们在南疆设下的线全部吞了!
绕了那么一大圈,梅家大小姐跟没事儿人一样回了大魏,晋王他回了西北,‘北莫’莫如是也没带回来,老祖宗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那你去南疆做什么?难道去南疆助晋王一臂之力吗?你说啊!”
被惊醒的高明辉扒着门缝儿看到祖父用沾满泥土的铲子,一下一下打在跪在碎茶杯片上的父亲的背上,没几下父亲背上就见了血。
高明辉第一次看到平常嬉笑怒骂的父亲脸上有那样带着窘迫与麻木的表情。
高明辉虽然读不进书去,但在高家这样的大染缸里面也早已经潜移默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父亲不是自愿要做高家烂名在外的高家二老爷,而是祖父逼着父亲做那些事情的。
在南疆的时候,父亲轻而易举就杀了南疆那个什么右护法,就足以证明父亲不是他们平常眼中那样的懦弱无能。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被…
高明辉想要大声喊出来,但高明辉隐约察觉到他不能喊出来。
他喊出来难堪的是父亲,下不来台的是父亲,也许会遭到祖父更加严厉对付的还是父亲…
高明辉把满脸的泪水擦干净,悄悄回到了外间的靠椅上,强迫自己在高磊泰的闷哼声里面再次睡过去。
高明辉这一睡,从不谙世事的少年变成了懂得心疼父亲的儿子。
远鹤楼里面,黑衣人以及冷月观出来的四人聚到了一起:“咱们总算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哎,终究是没有先一步唤醒栎清。”焦渥丹这时候并没有以师父的身份自居:“如果师姐能早点告诉我们的话…”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天时地利人和,都得占全了。要不然‘死去’的人,怎么能‘活过来’呢?”
风桥说道:“说起来,这一次你们谁也没有告诉我就全都跑去南疆救栎清了,这可不厚道…”
“如果叫上师兄你,到时候谁来给我们通风报信?”紫儿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渥丹你也别多想,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不是早或者晚就能解决的…”
“当初谁最急?不是你吗?你差点儿还想自己替了栎清呢…”焦渥丹没说出紫儿也是“梅家女”的事情来:“哎,也怪当初我们急糊涂了…”
紫儿把梅栎清的命盘再次端起来:“是啊,谁能想到这命盘上的光可以熄了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