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想起她们进入南疆的第一天晚上,三组弯刀一组接一组来的情景。三组弯刀变化诡谲,就算是她们这些冷月观的人也险些招架不住。
鬼卫队的弯刀他们差点儿也拦不下来。如果不是有高家那位与他们一同前来,估计他们也拦不下来最后那一招,虽然不至于丧命,重伤也在所难免。
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尚且对付起来费劲,如果换做大魏军队里面的将士,那情况…不敢想象。
谢博宇那个家伙对鬼卫队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如果…他肯用他一直藏着的另一股力量,也许…还有几分胜算吧?总不能叫她们冷月观这些老家伙上战场,杀鬼卫队吧?
不过…依谢博宇那小子的聪明劲儿,可能会把那股力量留到以后与他那个哥哥谢博翰对战的时候用吧?
依紫儿的看法,谢博翰看到了谢博宇快速掌控西北大营以及活捉冯登的能力,必定不会容谢博宇继续壮大下去。
谢博宇与谢博翰的母族同为渤海王家,如果不是谢博宇看在兄弟情份上退让三分,要不然皇帝之位鹿死谁手还说不好呢。
渤海王家内部之间因为谢博宇的争斗,直到她“嫁进”晋王府以后几年才消停下来,她都记得,谢博翰不会不记得。更何况如今谢博宇逐渐露出了爪牙,谢博翰不可能再装作无动于衷。
前年谢博翰重新对梅栎清“看对了眼”,未尝不是对谢博宇私下壮大自己的势力有所不满,要给谢博宇一个教训吧,谢博翰没想到自己却被梅栎清这只小猫抓伤了手掌心。
依谢博翰的性子…恐怕更难放下梅栎清吧,谢博翰不就是谁有什么好东西,就想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的性子吗?没有那样的争强好胜的性子,谢博翰也不会坐上皇帝那个位置。
谢博宇年纪不算大,整个人鬼精鬼精的。
目前醉鬼楼开得红红火火,都道是“南焦”焦渥丹先生开的,大家伙儿都给焦渥丹几分薄面,可谁知道醉鬼楼幕后真正的东家是谢博宇呢,醉鬼楼赚的大部分钱财都进了谢博宇的口袋里面,谢博宇把那些钱用在什么地方就难说了。
谢博宇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喜欢假公济私。
通过她,她再通过焦渥丹的手把梅栎清招到醉鬼楼当掌事,简直闻所未闻,如果不是她觉得谢博宇这么做十分有趣,她才不会把焦渥丹拉进来给谢博宇帮忙呢。
虽然谢博宇把梅栎清招到醉鬼楼里面有自己的私心,但谢博宇看人的眼光也是十分毒辣的。梅栎清能把酒楼开得这么有新意,也是她没有想到的,甚至比醉仙楼还带着一分看似“鬼气”的“仙气”。
可惜,可惜了。难得有这么有天赋的后代,能集梅、周两家的血脉之力,人那么聪明、又踏实…梅栎清怎么就死了呢?
紫儿到现在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喂,喂,喂!”焦渥丹终于把紫儿喊回了神:“我刚刚说的那个事情,你觉得如何?”
“什么事情?”
“还什么事情…你真没在听呢?”焦渥丹气呼呼地说道。
紫儿看着焦渥丹顶着一张五六十岁的老脸,又像少女一样抱怨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看着得慌。”
“嘿,你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又找什么茬呢。”焦渥丹有点明白紫儿的焦躁是为什么,可刚刚的话她必须得说明白:
“我刚刚说,如果又出现需要‘梅家女’的情况,你又该如何?冷月观这次可能会派人来,观里面的人派人确认栎清…的话,你可能就…要不要你这次别现身了,我一个人去,你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冷月观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活成了几百岁的老家伙,像宝蓝那样只活了几十岁的还算是年轻的。
活了几百岁的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大多数人过了那阵子新鲜劲儿以后,就得过且过了,通常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别说不问世事,连观里面其他人的事情都懒得管。
焦渥丹对自己的情谊,紫儿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多少年前她逃过一次,这一趟她不能再逃:“不必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这一次入世恐怕大限将至。
如果需要血祭的人从栎清换成了我,我也是责无旁贷的,活了那么久了,还是以这样的身体…我已经活腻味了。”
焦渥丹听了却笑不出来:“紫儿,你别这样,咱们都…”
“渥丹,你别说了,我要亲自见证栎清下葬。”紫儿义正严辞地说道:“以后风桥如果问起来说:‘你既然把我隔在外面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去看栎清一眼?’这时候我该怎么答复风桥?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我和你说‘梅家女’的事情,你扯上风桥作甚?你们两个的事儿,你们两个自己掰扯去。”焦渥丹冷不丁被紫儿直白地说出她们此行的目的,心里钝痛了起来,就好像用生锈的钝刀,在刺啦刺啦地割自己的心肝肺。
梅栎清算是焦渥丹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因为梅栎清是梅家大小姐,也不能天天来远鹤楼,所以她隔三差五地考校梅栎清的功课,梅栎清每次都能答得上来,有时候还能说出自己的几分见解来。
如果梅栎清再继续学下去,不出几年也会和她水平相当吧?
不光是医术的,还有关于医道、人间道的见解,不比她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差,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梅栎清能有如此学识,也与年幼时教导她的先生“北莫”莫如是有关吧。当年在西北大营的时候她也见识过莫如是的本事,见师如见徒,见徒如见师,莫如是是个好师父,栎清她…
说起来莫如是先生这一次也在南疆,也在圣泉里面,这一次她一定得把莫先生给救出来!不管花费多少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