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研一进来,脚步急匆匆地向梅栎清扑了过来:“梅姐姐,你这些日子可还好,研研我好想你。”
夏研眼角一滴泪渗到了梅栎清的衣服上。好像只有抱住了梅栎清,这些天对梅栎清的担忧与后怕才全部化为虚影,消失不见。等夏研抬起头来的时候,言笑晏晏,丝毫不见哭过的痕迹。
梅栎清扶住夏研,不顾身上被夏研压到的疼痛,将桌子上夏研喜欢的麦子茶推到夏研面前,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当初那个一见我就吵的人是谁?羞不羞!”
“不羞不羞。”夏研也注意到了她拥抱梅栎清的时候,梅栎清皱了下眉头,她怕是弄疼了梅姐姐,于是不敢再和梅栎清玩闹,坐到了旁边椅子上:“梅姐姐当初还不是没少捉弄我,梅姐姐还好意思说我呢。”
年少意气,夏研身上不曾衰减半分,而她早已被磨得精光,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在东明的那段日子她是最快乐的。
不知母恨,不知家秘,与家祖家弟和和美美,与先生嬷嬷学习礼仪知识,心中唯盼朝朝暮暮与君相对。
这才几年,当初的是是非非好像都冲淡了不少,明明她只比夏研年长一两岁,现在看她却像看孩子似的。
夏研轻轻拉着梅栎清的衣袖:“梅姐姐就别嫁了,我也不嫁,梅姐姐就陪着我吧。”
何嬷嬷正好走进屋来:“胡闹!梅大小姐已经吃了郭家的茶,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
“可是,梅姐姐,你真要嫁给郭家那个啊……他瞧着还没宇哥哥好呢。”
夏研皱着小脸说道:“怎么能不嫁给他?要不然我向宇哥哥说一声,让他把你抢走?你们俩找个没人知道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怎么样?”
“你想让你梅姐姐做妾啊。”梅栎清也忍不住扶额:“再说了,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爷,我是籍籍无名的一介民女,他与我都有太多的东西割舍不下了。”
想到夏研所说的那个“宇哥哥”,梅栎清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或许他喜欢的是梅二小姐吧,她不是没给过谢博宇机会。那天她回来,她亲自问过他,他说必须娶二妹妹,那她算什么呢?对自己的妹夫心存非分之想的人吗?她就算再不堪,也不想沦落成为觊觎妹夫的女人。
忽然间夏研狠狠地拍了桌子:“如果姓郭的死了,梅姐姐也不用嫁了。”
夏研话音刚落地,屋里寂静一片。
“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还真想你梅姐姐当寡妇啊?”梅栎清玩笑似地戳了戳夏研的额头:“如果郭万年这个时候死了,我也得为他守寡,望门寡!”
夏研还想说什么,被何嬷嬷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她不是没有听到京城里面的风言风语。在千鹤宴上,他试图强占梅家二小姐,近来又传出梅家大小姐和梅家三小姐会姐妹同嫁的消息。
这郭万年想做什么?姐妹同嫁他倒坐享齐人之福了,可梅姐姐脸上怎么挂得住?京城里面的人家该怎么笑话梅姐姐,梅姐姐又该如何做人?
何嬷嬷见夏研气鼓鼓地,找了话儿说:“听说大小姐您替焦渥丹焦先生经营醉鬼楼了?嬷嬷我一开始听到大吃一惊,醉鬼楼那样的花样不像是小姑娘能做得出来的,反复确认以后嬷嬷我可开了眼,这才几年功夫,大小姐进步得如此迅猛,不像郡主一团孩子气。”
夏研本来暗淡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梅姐姐,那醉鬼楼…是你在做啊,能不能改天带研研去看一看,开业那天嬷嬷嫌吵不让我去,要不然研研也去给你捧捧场。”
夏研说得煞有介事,梅栎清被夏研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梅栎清笑道:“今儿个臣女走不开,改天臣女一定请郡主到醉鬼楼做客,想吃什么点什么,就当臣女请客了。”
“妹妹要请什么客啊。”梅栎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也不请请哥哥和弟弟。”
“长兄。”梅栎清本以为不会撞上,没想到哥哥也想早点来,郡主也来得早,这不赶巧了。
“臣见过郡主,郡主万安。”梅栎泽跨门来,向夏研请安。
“免礼。”夏研瞪大了眼睛看着梅栎泽:“你就是梅姐姐的哥哥吗,长得好俊呢,听说你还是这次乡试的会元,是真的吗?你是怎么考上的啊,本宫听说可难考了…”
“郡主…”何嬷嬷头疼地喝止道:“既然梅大少爷找大小姐有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二位。”
“且慢,郡主过奖了。在下是来找卿卿拿书的,拿了书就走,倒是你们姐妹俩好好叙叙旧,郡主这才回来不久,想必你们也有话聊。”
梅栎泽俏脸一红,被一个姑娘当面说俊,又被真心实意地夸了一通,他也有些难以招架。梅栎泽对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有了好感,也乐意看见卿卿多和这样活泼开朗的姑娘多多来往,卿卿负担的东西太多了,有人在她面前玩笑打闹也挺好。
夏研缠着何嬷嬷:“嬷嬷就让我再聊会儿吧,梅姐姐的大哥说的对,从咱们来到京城,梅姐姐还没和研研好好说说话呢,比如梅姐姐和研研讲讲京里面的趣闻,研研给梅姐姐说说西北边疆的风光…”
何嬷嬷没想到郡主见到梅大小姐,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止也止不住了,如果她拦着,指不定郡主回去要和她闹脾气:“大小姐这边等会儿还有客人来添妆,郡主不能耽搁太久…”
梅栎泽打断道:“请郡主原谅则个,臣就问问大妹妹的书在哪里…”
梅栎清可有空说话了:“石青你去拿,就在书柜第一格。”
石青拿来递给梅栎泽的时候,夏研好奇地问道:“梅姐姐的大哥,这是什么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