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媚轻抚着穆远那不时微颤的头,静静的看着他紧紧抱着那本沉黄的技书无声的哭泣,神色顿时忽明忽暗,似是也在追忆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远猛然抬起头来,一双清澈若泉的眸子已然丝丝血红,带着一点儿鼻塞的声调颤声问道:“姑姑,那后来呢?”
陇媚闻听,当即神色一黯,从怀里掏出一块米白的丝帕轻轻的擦拭着坠在穆远小脸上的点点泪滴,幽幽的继续回忆道:“当天晚上,你母亲还未回到床上便病发了,当即昏迷不醒。那时我的医术尚浅,原以为只是气血阴亏,加之疲劳过度,现在想来却是觉得你母亲那一次病发来得有些诡异。”
“诡异?”穆远猛然一惊,当即止住了泪,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姑姑的一只手臂,急急问道:“姑姑,你快说!我母亲怎么啦?”
陇媚轻皱着一双如烟的柳眉,猛然叹了一口气,旋即,满带悔意的说道:“气血亏损的极为厉害!你母亲原本也是出了名的强者,自身实力亦是不错。即便当初生你时气血大损,但经过我师父一年的细心调养,又怎会就因下床一日便昏厥不醒,气血消融?唉,可惜当时正逢我师父远游不在,加之我与你父亲突然见此又都是关心则乱,以致竟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唉,都怪我当时老是偷懒!要是当时刻苦一点,学医有成,说不定就能看出一些异常,到时也就不会出现后面那些事……”
“气血消融?”穆远猛然有些听不明白,只是从那姑姑的话里隐约感觉到自己母亲应该病得很重,并且病因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气血消融,是一种少见的亏损现象,病征是自身灵气与精血若冰雪消融一般,不断弱化变少。具体原理虽尚未理清,却多发于诅咒、中毒这类隐性的他人伤害。”陇媚好像早已有过深透研究,见穆远对之有所疑惑,便娓娓道来。
“气血消融竟如此可怕?是谁害我母亲?”穆远一听姑姑这番解释,又想起这可怕的病征恰恰就发生在自己的母亲身上,且多因诅咒、中毒而起,当即心痛不已,气愤难当。
“小远,这只是我的猜测!虽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却不能仓促论断。唉,若是当时我师父在的话,或许还能查出那病因出来。可惜,这七年间,我师父竟也音信全无?也不知道他又跑哪里云游去了?”
“你师父?”穆远先前便听到陇媚说到什么师父,当时由于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母亲病情那里,这并不怎么相关的陌生字眼,倒是没有引起穆远的注意,然而,再次听来,穆远终是发觉到了这无比震撼的信息。
陇媚一听,绝美的容颜竟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殷红,旋即,有些崇敬又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师父,便是历山镇百年前消失的神医陇孝!”
“什么?神医陇孝!”穆远当即便惊呼了出来。
作为自小便生长在历山镇里的孩子,穆远从小便从大人那里听到过无数个关于两个神秘男人的传说。最多的自然是那个拥有“千古第一传奇”之称的历山氏,而另一个便是神医陇孝。
那个近乎在七血定风救世的同时便随之出现的奇男子,以一种当时炼狱人从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手法,奇迹般的救活了数万在那场绝世天灾之下濒临死亡的炼狱勇士,其救治的轻伤者更是难以尽数;他生得高大挺拔,剑眉朗目,满富英气却隐而不发。恬静时,与天地浑然。激战时,同日月璀璨;他医治的手法神奇,可说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且从不向人要以回报;他亲自在那“七血定风”之间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栋石砌的小楼,并起名为“灵涎堂”;他在此一住就是百年,而这百年间陇孝的样子却依如当初,岁月难改;沙暴平息刚好百年的那一天,陇孝突然不辞而别,去因成迷……
深呼了一口气,穆远方是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却仍旧有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了看身前已然站立却神色莫名的姑姑陇媚。先前那话竟犹在耳侧,穆远又重品了几遍,终是信了,一时间竟说不话来。
陇媚见穆远已然醒转,只是又补了一句:“师父在离开历山镇之后,于云游之时收的我。”说完便不再提那神医陇孝,又重归主题,继续回忆道:“当时我们还并不知道什么是灵血交融。见你母亲体内灵气与精血不断弱化消散,我一连施了几个法子都不见效,顿时有些慌了,还是你父亲灵机一动,将你的母亲封印于千年玄冰所制的棺椁之中,方才止住了灵血消融的趋势。然而,这个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千年玄冰虽然可阻止气血消融,但长期冰封,那无比寒气却是对身体的脏器以及元神灵海有着近乎不可修补的伤害。由此,你父亲需每日将大量的自身灵气透过千年玄冰输入你母亲身体之中,为其抵御千年玄冰的寒气。”
陇媚顿了一下,似是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不由得神色一变,当即声音也变得有些悲怆:“玄冰本来就有一定的吞噬灵气的属性,千年玄冰更是如此,你父欲将大量灵气打入你母亲身体之中为其抵御至寒,他消耗的灵气数量更是巨大,除此之外,还要时不时遭受千年玄冰的至寒反噬。就这样苦苦过了七日,你父亲每日都为你母亲打入灵气,以致他即便服用了一些珍贵异常的凝气灵药,后来更是生吞了一些拥有生气药效的天材地宝,却仍旧自身灵气消耗过巨,近乎殆尽。若是再这么过个几天,我想你父亲到时会先于你母亲因寒气及体而遭受不测。就在那危急之时,你父亲突然收到一个神秘人的来信。”
“当时,你父亲见信后大喜,连言你母亲病情有救!由于时间紧迫,你父亲便把当时还尚在襁褓中的你暂时托付给我,旋即,未有片刻耽搁,你父亲便带着那封印你母亲的玄冰棺而急急离去。原本我还为此事忽有转机而甚是欣喜,然而,谁料他们这一去却是了然无踪,音信全无。”
穆远听着自己父母的往昔,心中不由得为父母之间真挚之情所感动,猛然间想起来什么,问道:“姑姑,可知那封神秘来信是何人所写?”
“当时,由于时间紧迫,你父亲并没有来得及说那信是谁人所寄。”陇媚静默了一阵,似是追忆着什么,突然秀目一亮,猛然说道:“只不过……那封信倒是有个明显的图纹朱印可作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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