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扬没有阻拦蝶妃的意思,一向都对自己彬彬有礼的蝶妃,突然這样生气,除了自己在伊维莎這件事上的处理不对之外,肯定还有另外回皇都的理由,只是蝶妃对他說的這些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实在是太让他不能接受了。
“娜兰雅琉……”凌风扬紧紧捏着拳头,“让我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看皇子在殿内一待就是一整天,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芳柯也不敢多說什么,她此时已经在感情上完全倒向了她的皇子這边,如果排除皇子对伊维莎的宠爱,芳柯宁愿告诉自己,這事情是伊维莎的错,一个皇子的妃嫔就应该谨守身份,难道不是這样吗?
可是芳柯說不服自己。
一整天任何动作都没有半点的皇子,突然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芳柯急忙拿起皇子的外衣,准备为他穿上。
“殿下,需要通知月夕楼吗……”
凌风扬摇摇头:“去娜兰雅琉那里。”
芳柯并不知道蝶妃跟皇子說了什么,只知道蝶妃走后,皇子就一直沉思,现在去娜兰雅琉那里干什么呢?
不过……
今晚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芳柯肃了肃容,紧紧跟着皇子出门。
珑妃和琉昭仪同住听雨轩,皇子摆驾听雨轩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无论是珑妃还是琉昭仪,看起来现在都是宫中炙手可热的宠姬,在驿宫的礼仪不比皇都宫闱,皇子到来也没引起什么特别的反应,珑妃和琉昭仪都出来行礼。
“进去說话。”凌风扬表现的很冷静,然而珑妃看到芳柯的表情,很不自然地皱了皱眉,转眼看向妹妹。
紫云琛和紫燕舞觉得势头不对,轻轻挥退侍女,亲自为皇子和两位妃嫔奉上了茶盏,屋内只能听到数人的呼吸声,珑妃和琉昭仪不知皇子突然到来,就這样坐着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珑妃的表情越来越沉静,琉昭仪的表情却越来越慌张。
“雅珑,你带女官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跟雅琉說。”很久,凌风扬才淡淡吐了口气,感叹自己的忍耐力真的强了很多,至少在這里坐着喝了两口凉茶,心情还能够稳得住。
珑妃浑身一震,一脸惊讶地看着娜兰雅琉,但还是向皇子行礼先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紫云琛和紫燕舞一到听雨轩的外殿,就奇怪地问珑妃。
珑妃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做了些什么,但是紫云琛告诫过她不要动伊维莎,所以她也不敢告诉紫云琛她們,皇子找娜兰雅琉的原因。
希望一切只是她的担心。
“不知道。”珑妃回答紫云琛她們,“也许是皇子殿下想临幸雅琉,不想要我們打扰吧。”
“皇子殿下是临幸的态度吗?”紫燕舞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殿下也没为难她,看看再說吧。”珑妃实在不想再思考怎么办了。
听雨轩的内殿仍然是一片静默,原本还有珑妃她們陪在身边,不觉得如何的娜兰雅琉這下真的慌了,她一直都是习惯一种幕后的角色,她可以对皇子演戏,但一定要是在她的剧本安排之中,然而要她自己与皇子对峙,实在太为难了。
娜兰雅琉不习惯身处在一个不受自己掌控的局面中,如果对方有所动作,她至少还可以判断程度并做出反应,然而现在的皇子却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說,只幽幽地在一边喝茶。
“殿下,天色不早了,不如让雅琉服侍殿下休息吧?”娜兰雅琉眨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用清澈如水的声音对凌风扬說着。
“雅琉,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凌风扬的眼睛转向娜兰雅琉,眼中森然寒光毫不掩饰地射向娜兰雅琉。
砰一声,娜兰雅琉突然跪倒在地,仍是那双大眼睛看着皇子,那种受惊小兔般惊恐的神色,让凌风扬感觉自己的大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意识突然一片朦胧。
“大胆琉昭仪,你做了什么?”凌风扬撑起身子,谨慎地盯着凉茶,但是又觉不出任何问题来。
“殿……殿下……你怎么了?”娜兰雅琉跪在地上,缓缓退开,“殿下?你头晕吗?”
“這凉茶……”凌风扬并不头晕,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在往自己脑袋里面钻。
是什么呢?
娜兰雅琉的眼泪唰唰掉了下来,一边点头一边道:“雅琉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了,殿下怀疑這我們姐妹,帮助娜兰家族毒杀殿下……”
“哼……”
“這真是讽刺啊,姐姐为了殿下,跟娜兰家族……算了,不說了……”娜兰雅琉猛地抓起皇子用过的杯盏,将里面余下的凉茶全数灌了进去,“姐姐和雅琉都不会做這种事情的,可是,殿下你相信吗?”
“我……”凌风扬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如果是以前,他铁定什么都不问,管你娜兰雅琉是不是跟三皇子那边有关系,一剑下去杀了再說。
然而现在梨花带雨的娜兰雅琉,却给凌风扬一种很陌生和怪异的感觉。
“殿下你不相信,殿下连一杯凉茶都不相信。”娜兰雅琉跌跪在地上,“原来那些都是假的,殿下說不会把我們和家族混为一谈,都是假的……”
凌风扬只觉得大脑里所有东西都被掏空了,剩下的只有娜兰雅琉的泪水,就像自己对她亏歉了多年的感情一般,什么都不想问,不想思考了,只想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沉沉睡去。
怎么会這样?
习武之人的本能排斥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