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存来到治灾衙门,杨庚似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看到李存的身影,原本脸上挂着的一丝忧虑顿时不见了踪影,连忙迎了上去。
“如何?”
杨庚问道。
李存摇了摇头,“对方防范周密,没能跟到终点,便被两个打手给拦下了。”
听到李存的回答,杨庚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掩饰了下去,又细细打量了一副李存,发现没有受伤,便安慰道:“人没事便好。”
李存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仍是问道:“昨日行动的其他人呢?”
杨庚闻言,神色不由得有些暗淡,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派出去的二十三组,只回来了十二组,还皆是一无所获……”
李存听后心中一惊!二十三组只回来了十二组,只有一半能够平安回来的几率吗?那些个粮商们出手真是狠辣……
李存不由得想起了昨日与他打斗的那两个壮汉,若是换成别的人,此时估计已经进了护城河或者城外的哪条臭水沟了吧!
“那东水门一带的排查如何了?”李存又问道。
杨庚依旧摇头,没有说话。
东水门一带厢坊十数,民宅数千,若是一家家挨户排查,倒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但在官家没有首肯的情况下,只能暗自走访,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端倪来。
更何况,东京城四十里周长,哪个地方不能隐匿些东西的?前几日查到的郑家那个粮铺有可能只是一个例外罢了,那些粮商们又如何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想清楚了这些,李存和杨庚都不由得又是一叹。
简单商量了一番,两人便告别了,各自忙活起了各自的事情来。
李存坐在公厅里,审查了半个上午的灾民信息汇总,批注了一些意见与改进方案,再抬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昨日下午时的开怀之情已经没有了,喝了几杯清茶之后,又找小吏要了一些衙门里备好的干果,吃了一些垫了垫肚子,才牵出一匹马来,去往了城外。
灾民营内的一干主、佐官吏们对于李存每日的出现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的,故而只是客气的行了礼之后,便不再管顾。
经过近月的改进与调整,此时的灾民营地内已经有着比较完善的制度与规则,所以一切并不需要李存操心与忙碌,见茂德没来,李存便径直的走到了那间特意搭建的茶棚里,静坐着想着思路。
“粮食!粮食啊!”
一个看似简单的事情,此刻却成了相当大的难题。一个人所需要的粮食或许并不起眼,但是这城内外数以十万计需要赈济的灾民加在一起,却成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难题了!难到就连富有天下的官家,都不愿意解决它……
这几日的气温明显的降低了一些,不再酷热难耐,坐在阴凉下休息的时侯,偶尔还会有清风吹来。李存一个人坐在茶棚里,一直呆到太阳升到高空,然后西斜,依旧没有想出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法来。而茂德,今日也没有来。
这并不出乎李存的意料,昨日出现了那档子的事情,官家自然不会不清楚的。之前允许茂德出来,只是对爱女的纵容、不忍心她闷在皇宫里几个月罢了。而如今散心也是够了,用着安全的借口,也是该让茂德在宫中安静的待上一段时间了。
只是这几日养成的习惯以及对与茂德相见的渴望,使得李存今日依旧过来了。
所谓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李存还达不到无欲无求的那种境界,但是本身便对茂德今日出现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所在在略微的失望之后,便很快的调整好心态,然后牵马骑上,往着城内走去。
到天一阁巡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便又急匆匆的赶去了治灾衙门。
只是刚进院门,李存便听到了一旁,几个差役在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今天早朝一过,太府寺的王寺卿便被革职查办了,如今正关在大理寺接受调查呢……”一个圆脸大肚的差役小声的唤来几个同伴,对着他们说道。
李存脚步一缓,心中暗道一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官家……”然后静静地听了起来。
“还不止这些呢!据说整个太府寺上下,被撤职的官员便有十多个,还有近百名小吏被抓进了开封府大牢。”一个差役放下手中的扫帚,凑上来补充道。
“怎么回事?”一个不知情况的中年差役凑了过来,将手中抱着的那一叠公文暂时先放在了一旁走廊上的栏杆上,不由得问道。
“他们犯了什么事?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据说是昨日冒犯了帝姬,惹得官家大怒。”最先挑起话头的那个胖差役说道。
“冒犯帝姬……这可是够喝一壶的啊!那是哪位帝姬呢?”那个中年差役啧了啧嘴。
“这俺就不知道了。”胖差役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差役罢了,又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李存闻言,也不由得感叹一句东京城内的消息传的真快,只是一日的功夫,就连一个小吏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没有说出茂德的名字,想来官家下的封口令还是起着一定的作用。
当然,这个封口令也只是对着下层的百姓,对于那些个有着身份、消息灵通之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当即,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走去。
“啊!李公子!”那胖差役先突然瞥见了走近的李存,连忙从一副闲散的样子站的笔直,一脸忐忑。
李存方才听了片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不准备再多做理会,便和那差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那差役见李存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和几个同僚们对视一眼,便匆忙的抱起各自的东西散开了,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面对起那位没有一官半职、只是幕僚身份的李存时,并没有太多的底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