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小强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怎么才能跟艾利克斯说上话，哪怕说上话了，怎么才能提醒这个事儿。
总不能像黑仔和陈丹尼那样，忽悠到内地去生活工作，只要过了那个阎王爷的坎儿就行。
他连艾利克斯的儿子具体死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09年西城剧院把艾利克斯捡漏一般接过来，他已经在后街垃圾堆被捡到过好多次。
听说爱乐乐团和百老汇还组织过对他的声援，在中央公园贴了他儿子的照片，点了蜡烛，围成圈哀思过。
当然，回头肯定马上就辞退了这个没用的老头。
资本主义社会嘛，做事都是讲效率的。
所以荆小强寻思，只有展现点自己的功底，能跟这个目前还春风得意的老朋友搭上话。
提醒下，能不能挽回命运，那都是命。
但这时候，已经轮不上乐团指挥跟演唱者之间惺惺相惜了。
艺术总监，唱片公司和那个之前高冷干瘦的女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围上来！
“你现在属于哪个经纪公司？有跟哪里开过《黑桃皇后》这出戏吗？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上台……”
“罗伯特！这么多天，你怎么从来没提到过你能唱歌剧，对对对，有人评价你可能应该有唱歌剧的底子，你有这样的嗓音，去唱什么歌舞剧啊，赶紧的，你的主打剧目是哪个，《黑桃皇后》吗，我们安排录音，要不现在就录音吧……”
那位高冷女士才是最极端的：“目前有两个欧洲歌剧团在纽约，我们马上开一台《黑桃皇后》吧。”
之前一直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HK文化中心大老弱弱：“罗伯特现在每天黄金场有演出，伦敦评论家今天到……”
还给荆小强小声传递：“詹妮是大都会歌剧院的总经理。”
荆小强瞥了眼，一看就没吸引力：“谢谢，我不会唱黑桃皇后，只有这首歌是我跟艾利克斯的交流。”
嘴快，说完心里才咯噔一下，大都会歌剧院？！
刚才走进来林肯中心，品字形分布的三栋宫殿般建筑，上面那个口字位，居于最尊崇地位的，就是大都会歌剧院，下右爱乐音乐厅，下左芭蕾舞剧院。
歌剧的地位不用多说了吧。
音乐和舞蹈，筑起了歌剧这个最高殿堂。
他心里真的摇摆了下，卧槽，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在说达成这个小目标，算是世界影响力的一个标杆。
现在DUANG的一下，就掉到面前了？
还是百老汇那个道理。
能走到顶尖水平的，起码都过三十岁了。
技艺打磨，艺术修养，甚至为人处世，这都是宗师级别才能达到的巅峰。
可舞这个环节，那就得年轻，这是生理机能决定的天堑。
兰欣欣能跳到二十出头还保持顶尖水准就算天赋异禀，男性甚至还不如女性，他的舞蹈期绝对不如汪茜长。
这就矛盾了呀。
而且歌剧歌手到了顶尖水平必须虎背熊腰，不然胸腔共鸣、大肺活量不够。
怎么跳舞？
两百年前可能还能唱跳结合，寻求平衡点。
但最近几十年，世界顶尖高音歌唱家、歌剧歌手们也卷得厉害。
难度越来越大，唱得越来越攀登高峰，那身材就越来越走样！
所以顶尖的歌剧，现在基本都不跳了。
就连唱，歌手们也得手里拿个手帕，不停擦汗。
狗熊般庞大的身躯，挤压声带振动的同时，都能挤压一大堆汗水。
很累的。
可是看看荆小强！
二十岁的年纪，年轻得就是硬邦邦。
他似乎走了另外一条线路，主动健身，从肌肉群上把自己练到强壮无比，所以荆小强的高音，似乎带着金石之声，绝对没有那种气若游丝的悬吊吊。
冲上高音那个KEY了，别人已经如走钢丝般惊险刺激，他这里就是坦坦荡荡的宽厚！
所以他的身体在年轻的基础上，还能强健有余的面对其他动作。
能唱还能跳！
唱腔到这个水准，就是独一份儿了！
现场这都是识货的一等一水准！
高冷的大都会歌剧院总经理，看荆小强似乎犹豫了下。
已经点头：“那正好，我们的黄金场也排满了，晚场，你能唱什么剧，实在不能唱整出剧，那我们就唱咏叹调专场，把你会的挨着唱就行了，按照五万美元，不，独唱可以加到十二万美元试唱一场，如果反响可以，之后的价格都可以谈。”
这也很常见，经典歌剧，以意呆利语为主，德语、俄语、英语也有。
就像中国的京剧大老们，也不是所有剧目都能唱，有自己擅长的成名的。
好比票友们能唱全本的也少，但出名的唱段那是人人都能来一嘴。
这就已经是给荆小强一个个人演唱会的机会了！
荆小强抬头看了眼艾利克斯。
这周围都特么什么人啊，全世界最顶尖歌剧院、音乐厅的老总、总监。
这种地方的老总，主要工作任务就是招揽顶尖大明星，具体日常管理给副总。
策划大项目，联络大老、大团队来演出，让剧院创下赫赫威名。
开疆拓土这才是老总的能力体现。
所以只一眼，旁边马上明白的拉了艾利克斯过来，还给他耳语两句。
既然荆小强之前那两句话都说得很明白了，他唱《人生是什么》是为了艾利克斯，那这最好的说客不用才是傻子。
艾利克斯也说不上是变脸如翻面，这个圈子都是你有多大能力，得到多少尊重。
很礼貌的伸手：“期待能够与你共同演出，有更多美好的交流。”
汪茜他们挤着悄悄靠近些，只有杜若兰这些日子在拼命提升自己的英语会话能力，但也只能勉强听懂个框架：“好像……是要小强唱，在报价了。”
潘云燕激动得踮脚脚，脖子伸得跟细尾獴一样。
汪茜才像大姐姐，像老师，轻声给周围学生讲课：“看见小强的样子了吗，你有什么样的实力，才能获得什么样的出息，平时的汗水，就为了这时候的展现，欣欣，你还有很多要跟小强学的。”
兰欣欣其实也有点青春期叛逆了：“天天说！你俩干脆结婚生个娃自己说去！”
汪茜柳眉倒竖！
还不敢声张。
俩小姐姐都愕然回头看了。
错过荆小强“无可奈何”的说：“那就……交流一下吧，您有时间吗？”
太有了，必须有！
艾利克斯邀请荆小强到他的办公室：“刚刚收到的咖啡豆，试试看。”
HK文化中心的大老来了俩，本来只是瞻仰林肯中心，顺便回朔下历史。
结果直接见证历史。
之前只有两个华人在大都会歌剧院演出过。
一个梅兰芳，一个邓丽君。
这是妥妥的第三个！
激动得相视点头，留下一个继续跟着见证，一个赶紧去张罗怎么宣传。
这可是HK文化中心的客座艺术总监，带着HK歌舞剧团来到纽约，剧目成功在百老汇公演，引得各方热捧追看。
现在客座总监要在林肯中心开个唱了！
不不不，这客座二字得取消。
甚至应该给个更重的名头。
当然，荆小强肯定会要求加钱……那都是小事情，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太多事情要去张罗啦。
只有唱片公司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是不是把《victory》顺便录了，设备和录音师都等着，罗伯特的作品也要趁热打铁的上市。”
这是个聪明人，拉上了荆小强的利益说话。
不然这时候谁理他呀。
现在立刻让各方不会忽略掉。
好吧好吧，艾利克斯都绅士了，对这边优雅的半鞠躬：“各位美丽的女士，请……”
汪茜连忙带队，还叮嘱不要嬉闹，千万不能丢脸。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荆小强也站到了刚才那个演唱位。
都已经小跑到音乐厅门边的HK大老，正准备转身去安排晚间演出的詹妮，正在低声商量能从这个东方小子身上压榨什么的其他行政人员，一起抬头转头，停下身形……
不慌这一刻，因为都听见艾利克斯惊喜的声音好大：“你也要唱这首歌？”
边说就跳回指挥台，快速翻看下曲谱，上面有标注女声和音的部分，没有男声啊。
荆小强笑：“为了你。”
艾利克斯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逐渐放松的调侃：“但我已经结婚了呀，还有个儿子，很幸福的。”
整个乐团狂笑！
气氛已经跟之前所有人端着架子不一样了。
唱片公司经理内心狂喜，这种状态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定会出经典。
他们录过多少曲子了，最明白这种道理。
所有人放松，关系融洽，情绪到位以后，信手拈来都是妙笔生花！
赶紧招呼录音师进场，主要是几个指向拾音头安置好，双振、滤波的数据一定要到位，争取一次机会绝对不要出在技术上故障。
录音师也是久经沙场了，一个劲悄悄竖大拇指，刚才两曲他们都听了。
知道很珍贵。
于是几分钟后，艾利克斯再拿指挥棒敲敲的时候，就带着调侃的笑意对荆小强，调皮的表情对那边五六位女士，最后调整成老树皮严厉的扫过乐团。
真的，就跟荆小强当初去西城剧院镇住乐团时候的动态一样。
音乐起……
同样还是那首曲子，明显气势不一样。
刚才是拿钱办事，现在是投入感情在享受！
如果有电脑自动评分标准的话，一定会比上一次，飙升一大截！
现场所有观众都在相对点头，刚才已经觉得是一大桶水装得满满了。
现在愣是能再上涨一截！
可恢弘的气势到了一分三十八秒的时候，缥缈的女声起……
瓦特！
？
罗伯特你是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