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不待众人搭话又解释道:“不过官家、诸位宰辅也知道大宋的官府只是卖酒曲并不自行酿酒,草民将酒的配方给了朝廷并不能给大宋增加多少岁入。”
林近如此说,这几位朝臣也都明白了,朝廷将酒曲卖给正店,而正店按照酒曲多寡自行酿酒,再零售给客人或批发给脚店、勾栏瓦舍等欢场,所以朝廷拿了酿酒的配方并不会因此获利多少。
赵祯闻言却是问道:“致远,难道没有帮朝廷增加酒水营收的法子?”
林近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毕竟他就没准备经营这酒水行业,只因这汴京城里七十二家正店背后的东家都大有来头,那樊楼更是赵祯的产业,林近这种身份哪里得罪得起。
林近想了想回道:“倒是有个法子,此称之为公私合营,公便是朝廷,只出钱拿份子和分成不得干预生产、经营、销售等事宜,私便是我这种普通人家,负责生产和经营、销售等事宜。”
叶清臣闻言却是对此上了心问道:“以你的配方酿出的酒又可获利几何?”
对于林家作坊的事,叶清臣作为三司使当然也有所耳闻,此时却还真动了这种心思,毕竟朝廷是只卖酒曲并不酿酒,这庞大的酒水行业已是如此经营很久了,要想改革是很困难的。
林近想也没想的回道:“叶大人也知道,咱大宋的酒,贱者区区几文钱一斤,最贵者也不过百文一斤,草民的方法酿出的酒,大概可定五百文一斤!若是由我来经营大概可以卖到两贯一斤吧!”
赵祯忍不住出口问道:“这是为何?”
“只因这酒是这世上最香最烈的酒,而草民于商贾之事又精通自然可以卖贵一些。”
林近要想说清楚原因估计要给这几位开个补习班讲上几天才行。
赵祯点点头对此也不再多问,又道:“你说一年可以有多少盈余便可!”
林近想了想道:“新酒的售卖也是要一个过程的,若是将酒卖到大宋全国各地获利自然会多到无法估算。”
叶清臣闻言点点头道:“只是你说的这公私合营,朝廷又占多少份子呢?”
林近本就对于酒水经营就不太上心,如果不是为了那张圣旨他才懒得给朝廷经营什么酒厂。
“不知叶大人想要朝廷占多少份子?”此时林近将问题丢了回去。
叶清臣毫不迟疑的道:“九成!”
林近闻言一阵无语,不过真要将蒸馏酒在大宋铺展开来,自己占一成那也是巨额财富了,但是只有自己一个私人参与其中并非好事。
“朝廷占九成太多了,这并非最好的选择。”
叶清臣不解忙问道:“为何你认为朝廷占的份子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朝廷占的多了自然投入也就多,若是旁人肯出资,朝廷自然就会少投入银钱,或者不投入银钱。”
叶清臣闻言好奇的问道:“如何才能不投入银钱又可占有份子?”
林近解释道:“自然是朝廷出这配方,由商人来出资,朝廷占大份子,而商人却占小份子。只是官家没答应草民的条件,这配方却是草民所有的
。”
“谁说朕没答应?朕现在答应了,如此朝廷只出这配方可占几成?”赵祯冷不丁的说道。
林近闻言一愣此时他才知道了赵祯的腹黑程度,不过让赵祯肯答应自己这个条件,必然是因为朝廷财政不堪重负,急需自己这方法帮他充盈国库。
“草民建议官家占六成足矣。”
赵祯似是觉得可以接受又问道:“那你想要多少成的份子?”
林近对份子多少其实是无所谓的,他觉得给赵祯招惹了辽国这么大的麻烦,就当帮他点小忙算了。
“官家既然答应了草民的条件,只需给我一成份子便可!不过一应事情皆是草民负责,而其中事宜朝廷皆不可过问,只有查看账目与获取分成的权利。”
赵祯此时也猜出林近的用意问道:“那剩余三成你可是想拿来出售?”
赵祯也习惯了林近东西还没做出来,就先卖份子的做派。
林近点点头道:“必然是要卖掉的,否则没钱怎么建酒厂。”
林近此时有些疑惑,虽说此事是三司使的职责,但几位宰辅同样也是有发言权的,不知为何皆是不做声响,他却又不好多问。
几位宰辅当然也是各怀心思,他们不说话只是等林近与赵祯、叶清臣说完再来拾遗补漏,挑挑毛病。
只是到了此时几人才明白,感情自己等人想多了,人家根本不用朝廷出钱,直接先卖份子再建酒厂。
叶清臣乐呵呵的道:“官家,几位宰辅若对此事没意见,我三司便准备答应此事了。”
几位宰辅纷纷摇头,这事自己等人不会出言阻止,但是若让他们支持也难,因为有些不懂其中的门道。
酒的蒸馏比蒸馏石油还简单些,林近只需要将蒸馏石油所用到的器皿图纸修改一番,便可以做出来蒸馏酒的设备。
在大宋酒是禁榷商品,是大宋的主要财政来源,而且比盐还暴利,普通人可以自酿却不能拿出来卖。
林近一直也没敢打酒的主意,如今却要和三司合作建酒厂,这次可真是抱了条大粗腿。
林近揣着圣旨出了皇城,留下了赵祯与几位宰辅继续商量国事。
誊写这份圣旨的人正是此时的中书舍人富弼。
富弼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近竟然会找官家要这么一份圣旨,他一开始就比较看重林近,一心想要将外甥女嫁给他,遇到林母的阻拦才不得不罢手。
此时看到这份圣旨显然又来了精气神,只是他不知道这圣旨本就是给他外甥女讨来的。
林近心情格外的好,虽说他此时还在孝期按理不得行嫁娶事宜,但李明月那里却是拖不得了,必须先将此事定下方可。
其实此时因丧纳妇的行为在大宋民间比比皆是,已视为民俗,朝廷多年以来频出政令仍然禁止不了这种行为。
只有官员才会遵守不得孝期纳娶的礼法。
这也是富弼敢上门提亲的原因,只是定个亲却比很多人守规矩多了。
何况林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对此更是不太在意。
富弼想着去林家提亲,而林近却想着去李家提亲。
不知道程凝儿知道此事会如何想,反正此时的李明月却开心不起来。
无他当日七夕诗会上那个赵氏皇族赵仲旻的父亲赵宗说请了媒人来李家说亲了。
宋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时李明月只有李明礼这一个大哥可以做主,答不答应只在他一念之间,由不得李明月心里不急。
还好林近讨了圣旨便直接来了李家别院,听李明月如此一说,心里也是生起了莫名的火气。
这赵仲旻还真是不死心,竟真的请了媒人上门。
“郎君,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答应对方,你要尽快想办法。”李明月催促林近道。
林近也明白李明月为何着急,两人已经行了周公之礼,李明月怎么还会再嫁给他人,若真是嫁到密国公府被发现非是处子之身也会被休弃。
“明月你先将刘敏忠喊来,让他盯着你兄长千万不要收对方的聘礼,否则就麻烦了。”
李明月闻言面色一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急忙差人去请刘敏忠了。
林近担心的是李明礼禁不住对方的以势压人收了对方的聘礼。
宋刑统与户律令中皆有规定,“聘则为妻”,只要男方向女方下过聘财且女方接受了的,女方就已经成为男方名义上的妻子,两者关系既受法律保护,又受道德约束。
在宋朝女方悔婚杖六十,男方悔婚不追聘财。李明月这等娇弱女人又如何禁得住六十杖。
“明月可是担心?”林近看着心神恍惚的李明月问道。
李明月只是点了点头,心情尤为低落。
“明月无需担心,大不了郎君带着你私奔。”
“噗嗤”,李明月此时却是被林近逗笑了。
“郎君这都何时了你还跟奴家开玩笑。”
林近虽觉得此事麻烦但只要李明礼不收对方的聘礼就问题不大。
随即提笔写了一封信,又让李家别院的仆人请来信人,送给了自己勾栏的管事刘胜和。
林近此时当然也是要提亲,只是这媒人一时不好找,李家虽是没落了,但还是将门之后。普通媒人很难登门,要是让欧阳修这个文人登李家的门又不太妥。
思来想去只有高遵甫最为合适,所以写信给刘胜和,让他将高遵甫请到李家别院来,商议一下提亲的事。
刘敏忠很快赶到了李家别院,听闻找他来是为此事也是一惊,同时也看出来林近与李明月怕是关系不那么简单了。
“刘大人只需拦住李明礼,不要让他收了赵宗说的聘礼便可。”林近嘱咐道。
刘敏忠闻言也不停留匆忙去了李家的宅子。他今日已是被林近的作为吓到了,心中觉得若是得罪了这种狠人,自己怕是要被他算计死。
刘敏忠火急火燎的赶到李家府宅,却看到李明礼正在与一位客人在厅里喝茶,想着寻个机会问问李明礼有没有答应对方的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