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心中也明白此刻大势已去,杨崇勋被王德用与李用和包围着,留给自己杀林致远的时间不多了,只要林致远死了,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想到此处他长枪一挥,便带着自己的几名护卫向着林近这边冲杀过来,这显然是要拼命了,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节奏。
燕七喊道:“东家小心!”挥剑便与马邑等人缠斗了起来。
只是一个接触,燕七就暗道不妙,对方的兵器太过占优了。
祁青夢闻言也急忙回转拦在林近身前与来人厮杀起来,然而对方人数占优,她与燕七一样有些吃力。
林近暗道不妙,急忙将手统上的引信点燃,此刻他可不管误伤不误伤了。
他大吼一声道:“燕七、青夢退到我这边来。”
燕七与祁青夢闻言迅速退了回来,一左一右护在了林近身旁。
只见林近端着一个铁疙瘩,上面的引信冒着火花。
马邑和几名护卫看不懂林近在搞什么幺蛾子,正要挥动刀枪急攻过来
林近则是快速的将枪口对准他们几人。
只听碰的一声,火光一闪。
马邑和几名护卫表情痛苦的钉在了原地,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过后,慢慢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起来。
林近像模像样的吹了吹枪口道:“果然如我所料,只能伤人,打不死人。”
燕七和祁青夢一脸懵逼的看着林近。
“东.....东家!”
林近笑道:“早就告诉你了,东家我一出手非死即伤,十个八个大汉不在话下,你数数这是几个?”
燕七倒吸一口凉气道:“六......六个。”
“那你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谈话间林近又装上了一枚纸包弹。
然而刚刚那一枪直接放倒了六个,将正在打斗的双方镇惊的停了手,马邑等人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着,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的出这几人身上多处受伤,显然已经站不起来了。
马邑的人一见林近将枪口对起了人群,不由的倒退了几步。
林近喝道:“放下兵器可以从轻发落!”
哗啦啦,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这些人还真被林近唬住了,这是对来自未知的恐惧。
林近这方的人瞬间将他们围了起来。
林近没由来的一句,“双手抱头,蹲下!”
这些人只得听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燕七又问道:“东家,你这武器?”
林近恶狠狠的道:“谁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莫怪我心狠手辣!”他扭头又对着燕七一笑,“保密!”
燕七无语。
林近却忧心自己的秘密就这么暴露了,一旦赵祯知道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玩意很鸡肋,这么近的距离只能将人打伤,才堪堪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赵祯应该看不上这东西的作用。
林近又对着祁青夢道:“青夢你回头派人将马家与杨家的家眷送回定州城。”
“送回家吗?”
“送回家看起来,等候朝廷的发落。”
林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个人,他知道中枪的这几人,以此时的医疗条件
估计活不久,身中铁屑少的或许能活下来,不过他们犯的都是死罪。
而此时王德用和李用和已经带人赶了过来。
李用和哈哈笑道:“杨崇勋等人已经被就地擒拿看押了起来。”
林近见到二人过来他已经悄悄将手统藏了起来,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谁也不想给。
“伤亡如何?”
李用和闻言顿时脸沉了下来,“还在清点,总之此事很难向官家交代。”
“无妨,官家会理解李国舅的苦衷。”
王德用道:“没想到他们真敢如此,老夫有失察之责啊!”
林近暗道,这个老狐狸自始至终都在置身事外,一旦杨崇勋动手,他便有了出手的借口,经此一事河北禁军有八成都是由他的亲信把持了吧!
林近道:“此事我们容后再说,将伤亡统计出来,该救治的救治,该关押的关押。”
林近的意思很明显空饷就是空饷,吃空饷的空额有多少必须如实上报朝廷,王德用要籍着此次营变抹掉空额他不会答应。
王德用见林近不接他的话头,却吩咐人查实伤亡人数,顿时明白了林近这是话里有话,果然是个小狐狸。
经过一夜的忙碌这场变故的损失也清点了出来,侍卫亲军伤亡近千人,而禁军伤亡多达近两千人。
这种事朝廷一定会问责,林近等人都要被弹劾,朝中那群士大夫可不是省油的灯,必然会对此事不依不饶。
林近对此倒是无所谓,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死人?不用雷霆手段怎么可能将禁军里面的内情查清。
赵祯如果撤自己的职,自己就回汴京城继续做自己的生意就是了,赵家的天下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又为何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翌日一早王德用便又出营来找林近了,这件事必须尽快商议一个结果出来报给朝廷。
“致远,可是想好如何上报了?”
林近无语,这老狐狸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如实上报,还能如何?”
“如此只怕会引起各地禁军军心不稳。”
林近直言道:“王都总,河北路这种战略要地,实际兵力有多少必须如实告知朝廷,朝中不知实情一旦判断失误恐有灭顶之灾。”
“你所言也对,只是如此一来,河北路的将领怕是都要被朝廷问责,老夫手下既无兵又无将,如何应付朝廷的差事?”
林近问道:“我奉命查空饷,杨崇勋与马邑等人见事情败露,想要袭杀于我,你与李国舅将其镇压,这其中谁的罪责最大?”
“自然是杨崇勋与马邑!”
林近摇了摇头道:“朝中的士大夫们可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怪我把将士们逼反了。”
王德用略一沉思道:“那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如实上报吃空饷的人数,否则我如何能逃的过朝中士大夫们的口诛笔伐?”
王德用闻言道:“如此军中将士难免都要吃挂落!”
林近道:“河北路正值用人之际!王都总无需有此担心。”
“哎!你可是答应过让他们戴罪立功的。”
林近道:“那也要我这个安抚司事能留下来才行。”
王德用有些吃惊的道:“你想留在河北路?”
林近点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想在河北路做点事。”
王德用闻言来了兴致,不由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林近笑了笑,解释道:“比如我在澶州说过的,撕毁澶州之盟,将河北路打造成铁桶一般,让辽国骑兵不敢再入河北路。”
王德用略一思忖道:“你要总领河北一路,非任经略安抚使不可。”
林近反问道:“王都总可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王德用闻言一愣,你毛都没长齐呢!经略安抚使可是封疆大吏。
“你太年轻,又没有资历。”
林近回道:“我此时的权柄也就差了经略二字,所以这次查空饷的事,要做成功劳而非罪过。”
王德用又问道:“你有把握将契丹人拒之门外?”
“将他们阻挡在拒马河以北应该不是难事。”
王德用点头道:“你很自信!”
林近笑道:“当然这也要有王老将军的帮助才行。”
王德用闻言也明白林近的意思了,只要林近能留在河北路,自己就可以继续担任都总,两人互相帮扶。
“如此倒是可以试上一试,你要老夫如何帮你?”
林近又道:“先通知刘涣、高化与夏守赟,我要他们手中实际兵额的数目,不要让我亲自去查了。”
王德用点头道:“老夫会派人去与他们说。”
林近想了想又道:“昨晚叛乱的士卒我有用处。”
王德用疑惑道:“你要保他们?”
“他们还有用,到时你便知道了。”
王德用在与林近一番交谈后回了禁军大营,而林近则回了定州城。
禁军大营门口仍在发放着军饷,余下的只要半日时间便可发放完毕,有李用和一人在此看护即可。
林近回到驿站直接找了张茂实跟他详细说了一下昨晚的事。
张茂实提前知道了一些,他也没太过吃惊,“如实回报给官家吗?”
“我说不如实回报,你肯吗?”
张茂实呵呵一笑,“如此说来河北禁军的空饷查清了?”
林近回道:“还有瀛洲,霸州,高阳等地需要核查一二,这些交给王德用去问就可以了。”
张茂实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将定州的事写信告诉官家。”
“二十万禁军足足缺额五六万,这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还没烂到底,厢军的事要拜托张副使了,我这几日要去一趟嘉山。”
“去那里做什么?你信道教?”
林近摇摇头道:“昨晚禁军中有近万人叛乱,我准备让他们去挖山。”
张茂实惊愕道:“这.....不知是何用意?”
林近笑道:“挖山石筑城!”
“筑造城池所费颇巨,朝廷没有钱经营河北路。”
“不花朝廷的钱,免费筑行不行?”
张茂实又是一阵吃惊,“这需征求官家的意见!”
林近点头道:“张副使不如去信问一下官家的意思。”
他说完便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