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回道:“林诋侯想翻案是很难的!你本就与府尹大人有旧怨,即便再好的讼师也很难帮你脱罪。”
林近点点头说道:“我只是多做些打算而已,这件事就拜托牢头了!”
牢头想了想回道:“能与府尹大人过招的讼师只有李规了,我将他请来你自己与他谈吧!”
林近又道:“那就多谢牢头了,请帮我取纸笔来,我写两封信你帮我送出去。”
牢头笑呵呵的道:“林诋侯所说的富贵是?”
”想要富贵同样要本钱,不知牢头能拿出多少?”
牢头回道:“我这种小吏能有多少本钱,收些银钱与弟兄们分分也就没多少了。”
林近摇摇头道:“不能低于千贯!”
牢头闻言震惊,自己去哪里凑一千贯。
林近见他的表情为难又道:“一个月至少帮你翻五倍,运气好可以翻十倍,你不肯我也没办法了。”
牢头闻言两眼冒光,纠结片刻道:“林诋侯如今是汴京城有名的富贾,你的话我是信的,我会想办法凑够一千贯。”
“你慢慢凑,在我出去之前凑够就可以了。”
牢头随即给他取来纸笔,转身回了班房,他去凑钱了,翻五倍十倍那可是一场大富贵啊!
林近轻轻一笑,磨好墨便提笔写起了信。
牢头回了班房,一抬脚将桌子踢翻,桌上的牌九哗啦啦散落一地。
班房里七个士卒,急忙起身有穿着鞋的、也有光着脚的,片刻站成了整整齐齐一排。
牢头扭头将门关紧,“今日有一场大富贵摆在兄弟们面前,你们想不想要?”
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牢头又喝多了,齐齐问道:“什么富贵?”
“一贯变五贯,十贯变百贯的富贵!”
有人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能比牌九来钱还快?”
牢头抬腿就是一脚道:“牌九那是赢的自己人的钱,我说的这个是赢别人的钱!”
“牢头,靠谱吗?”
“靠谱,现在需要凑一千贯钱,你们每人一百贯,我出三百贯。”
几人面露为难神色。
“瞧瞧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你们存了多少钱我会不清楚?”
“三日内凑齐了,老大我带你们挣钱,还不愿意了?”
几人连忙点头,显然牢头在这里就是山大王一般的角色。
“记得这事谁都不能说出去,一百贯翻十倍别说你们不想,这可是外城一处宅子啊!”
牢头嘱咐一翻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林近确实准备送这牢头一场富贵,毕竟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牢里有人起码不用吃苦头。
他写了两封信,都是送到书院里的,一封是写给季秋荻的,一封是写给王珪的。
给季秋荻的信是让她去查那个女仆,实在不行用点特殊手段也在所不惜。
给王珪的信是让王珪等人去拜见一下王先生说明一下当时确实有个女仆人邀请他去的王家。
这两封信交代的其实是同一件事,这件事的关键就在那个女仆。
秋意潇潇 雾锁亭门
王家来了客人,王语嫣和季秋荻来了,王珪、苏颂、韩公廉也来了。
然而王语嫣和季秋荻却被拒之门外了,王崇佐显然对这件事非常气氛,不准备见林家的人。
他可以不见林家的人,却不能驳了几个举子的面子,不得不将苏颂三人请了进去。
王语嫣和季秋荻只能干巴巴的立在王家门前。
天已渐冷,两人睫毛上挂着雾气结成的水珠,尤为可怜。
王珪他们三人已被请进了客厅落座。
王珪开口道:“昨日之事我等都已知晓,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王崇佐也明白几人是来做说客的,“那林致远所做之事却做不得假。”
苏颂也道:“那日我们正在休息,确实有个女仆来请致远,而且说是先生相请,致远才跟着去了。”
韩公廉跟着也说道:“我等前来只是想将实情相告,并非为了致远开脱而来。”
王崇佐虽然也很疑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林近确实污了王柔瑾的清白,至于原因却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王崇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抿,“此事我已知晓!”显然这是要送客了。
王珪见此忙道:“王先生若是不信,何不将那女仆请来与我等对质一下。”
王崇佐回道:“我已问过,她并没有去请过林致远,此刻被我关在房中。”
苏颂起身一礼道:“学生以这身功名作保,确有其事。”
韩公廉与王珪同样也是起身一礼。
三人意思很明显,即便你王家吃了亏也不能不讲道理。
王崇佐脸涨的通红,他很气恼,然而此时不得不说道:“你们见过以后,莫要再为难老夫。”
王珪三人被王崇佐带着去了秦素的房间。
王崇佐将房门的锁打开,三人跟着走进去见到秦素都是一愣,苦笑不语,连连摇头。
只是片刻三人就退了出来,这根本不是那个女仆,又如何对质。
王崇佐见三人不说话直接退出去也是狐疑。
王珪等王崇佐又将门锁上才开口道:“这女仆不是当日那女子,但是必是知情之人,你王家有内贼做怪。”
王珪当然知道是谁陷害林近,只是他不能直说,最好是让王崇佐自己发现。
王崇佐闻言愣住许久,这事确实处处透着古怪,经王珪一提醒心中也是生疑了,内贼这种事任谁知道了也会一查究竟。
王珪三人出了王家的门,在门口与王语嫣说了一下里面看到的情况就告辞离开了。
季秋荻说:“这女仆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
王语嫣皱了皱眉,“二郎应该是不知道的,昨日请他的那个女仆并非王家之人。”
季秋荻目光凝滞片刻又道:“要找到昨日那个女仆才行。”
王语嫣眉心紧锁,“很难!对方既然做了这种布置,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此人!”
季秋荻目光渐冷,“那就从王家这个女仆身上着手。”
王语嫣道:“先等一等吧!看能不能与王先生见一面。”
依着季秋荻的性子,就此离开,晚上再来将那女仆掳走,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王语嫣则是想按林近的意思,看能不能先与王家和解。
秋日渐升,残露未消。
两人依旧站在王家门前,也不知道还要站多久,季秋荻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王家院子里也是同样安静,王崇佐也是为难,他一个太学博士,新太学祭酒的女儿被人看光了去,如果就此放过林近,自己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
所以他并没有见林家人的意思,任她们在外面等着。
但是他心中也同样起了疑心,王珪等人说的话让他由不得不多问问女儿事情具体经过。
“瑾儿,当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跟为父讲一遍。”
王柔瑾昨夜未睡今日更是意志消沉,闻言别过脸去,显然不想再提此事。
“瑾儿,非是为父要追根问底,为父觉得秦素怕是真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事!这件事不查清楚,家中又怎么安宁得了。”
王柔瑾闻言疑惑的看了看王崇佐,“昨日就如我说的那般,女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秦素回来了,就直接开了门。”
王崇佐问道:“就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吗?”
王柔瑾摇了摇头,“没有,如往常一样。”
王崇佐又问道“瑾儿,你再仔细想想!”
王柔瑾努力的回想昨日的情形,一切并无不妥,想到开门的一刹那仍心有余悸。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秦素出去的时间久了些,只是那厨灶间的热水有时也要等上许久。”
王崇佐听完又道:“那林致远当时是什么情况?他有没有做些什么?”
王家就他们父女了,妻子过世又无其他子嗣,家里没了女人,有些话他这当父亲的不好开口询问,故此他昨天也没敢问具体过程,此时却是非问不可了。
王柔瑾摇了摇头,“他也很吃惊,他只是站在那没动。说是这里面有阴谋,他是被咱家的婢女陷害的。”
王崇佐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三个举子说,当时请林致远来的人不是秦素,他们说秦素是知道内情的。”
王柔瑾惊讶的看着王崇佐,她虽还小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秦素怎么说?”
“她说她没见过林致远!”
王柔瑾咬了咬嘴唇,“父亲相信谁的话?”
王崇佐道:“瑾儿相信谁,为父就信谁!”
王崇佐作为一个父亲无疑是非常合格的,此时心中虽相信王珪他们的话,仍要照顾到王柔瑾的感受。
王柔瑾努力的摇了摇头,“女儿不知道该信谁的,父亲帮我做主!”
她不想怀疑秦素,心里又觉得这事应该真与秦素有关系。
此时回想起来,林近当时的表情不似作伪,也没有非分的举动。
王崇佐道:“即便林致远是被陷害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他的错。何况秦素我已问了几次,她都是不承认见过林致远。”
“父亲是要女儿去衙门递状书吗?”
王崇佐叹气道:“瑾儿,若是那林致远肯娶,你原不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