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将水喷在扇面上后墨迹随即浸染开来而画面也随之生了变化。
只是线条稍微改变一些新柳、初花、游人全都变成了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而洇开的墨迹则好似流淌的鲜血一般布满整幅狰狞的画面。
那一瞬间就连菜也忍不住感到了一丝寒意所以他忍不住叫出声来随即马上想起自己这么做犯了个错误这叫声必然会惊动屋内的天机先生。
因此他迅丢下扇子握紧剑柄转向门口的方向。
但是他又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天机先生并不一定非要从门口出来他可以跳窗。
菜虽然老练却不可能滴水不漏全无破绽他判断错误时天机先生已经越出了窗外。
幸好还有司南。
司南原本就站在窗口所在那一侧的墙边正好看见天机先生“飘”出来在空中略一折转向通往峡谷的方向斜飞而去他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动了流光拦截在天机先生前方下一瞬他意识到天机先生是有武功的在屋内时他显然欺骗了他。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招不同的是司南是全力而天机先生却是行止间带着嘲弄的笑意。
出招的同时心念电转司南在几个呼吸间便想通了一些事：这人明明有武功却对外宣称没有还故意让他的剑给刺中。显然是有所图谋光是因为这个就不能让他走至于对方图谋地是什么司南还没来得及想。
菜在片刻之后也赶了过来见司南不能占上风。便拔剑相助。
由于见识过几乎站在的npnetpc这也是司南先前神经过于紧绷莽撞出手的原因。
司南菜用的是剑天机先生用的是双手修长苍白地手指每一下都弹在两人的剑上出铮然之声。
半年多一起练剑的经历让司南和菜养成了极好的默契。他们的武功并不配套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衔接配合得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每一个人出剑招的方位角度都恰好填补了另一人留下地空隙接近天衣无缝但也仅仅是接近而已。
破绽不是没有关键看面对着谁。
司南和菜的剑光好像遮天蔽日般密密交织着可是那双苍白的手每一次探出手指轻描淡写的在剑身上一抹动作轻柔宛如拈起娇嫩的花瓣却硬生生撕裂了看似有雷霆之烈不可摧毁的剑光。
执剑的两人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没有落败只不过是因为对方不曾对他们下杀手罢了。
交换十招后。屋内的其他玩家也全都看到了这场战斗司南菜的武功固然让他们心惊但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天机先生。
见二人御敌高蹈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圈而随意则退了一段距离双目凝视着天机先生他剑术并不见佳即便加入战斗也没有多少助力所以他选择守在逃往峡谷地方向上。
多谢对同行四名快刀会成员道：“都上去帮忙吧。全力以赴不必担心彼此误伤这里是禁武区域”
在从前他们不是没遇到过多名玩家围攻一名npc的情况但是假如这些玩家彼此间没有一定地默契而敌人的武功又太过高明很有可能自己人误伤自己人又或者彼此使用招式时会有所顾忌。
但这里是禁武区域。
玩家之间彼此攻击判定无效。但此规则不适用于npnetpc最好的场所。所有的武功招式都能全力出。不必担心伤害到同伴或被同伴伤害。
多谢第一个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让同伴出手了在他之后开心与天剑也命令同行的帮众加入战圈。
可是在多谢下令帮手的刹那天机先生一直悠闲写意的招式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他分别朝司南、菜和高蹈拍出一掌前两掌拍在两柄剑的剑身上后一掌则与高蹈的拳对上。
司南菜只觉得剑身被一股巨力打击强悍地力道顺着剑身传递到手上几乎要将他们的手腕震断令他们不得不后退几步才得以化去部分力量不至于丢开手上长剑但两人的虎口都已被震裂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右腕之下的部分全无知觉整条手臂也几乎抬不起来。
至于高蹈则更加狼狈些拳掌一交即分但并不是因为双方收去招式而是高蹈被对方掌上巨力直接震飞出去飞出去七八米才落地。
落地之后高蹈虽然立即站了起来却也吐了口血忽然他听见手臂上出细微的声响不由抬起手来惊讶的看见坚固的金色铠甲居然因为对方一掌之力从臂部分开始碎裂裂纹好像有生命一般不断的生长蔓延扩张至铠甲全身最后在高蹈惊愕地目光下金色的碎片缓缓剥裂落地。
就在三人后退之际青色愤怒等人从他们身边越过攻向天机先生。
天剑、开心、路人乙三人并未出手只是审视着天机先生地动作彼此交换意见。
“有一像天山折梅手。”这是天剑的评价。
“也有像拈花指。”开心接口道。
“但是都不是。”路人乙最后总结。十二条人影围着天机先生交错进退司南自忖没必要去轧上一脚便以左手将云千重从不能动弹的右手上取下。收回剑鞘扭头问菜：“你怎么样？”
菜抬袖抹了一下嘴唇道：“内伤32%你呢？”袖口一抹鲜红地血迹。
司南有惊讶但还是了自己的情况：“内伤18%。”接着他望向数米外的高蹈。“跳舞没事吧？”高蹈呆呆的站着目光定定地盯着脚下一堆金色碎片。
“没事看他的样子好像死不了就是衣服碎了让他心灵很受伤。”菜笑了笑对司南打趣道：“老实交代你跟这家伙是不是有交情。怎么打我这么重打你这么轻？”其实他已经想明白伤势差别地原因司南所学的轻功有一部分卸力效果内力又比他高在抵御这种纯力量打击时最占便宜也远比别人来得轻松。
菜虽是随口笑司南却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有些犹豫的问：“你觉得他会不会是……”
他没有继续下去但菜却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不像。”
就他们目前见过的npc高手来尤其以阿离和晏公子最为可怕。晏公子一双掌除了曾败给阿离外再没输过而阿离虽然擅长的是剑术但掌力之凌厉司南也是领教过地因而在天机先生拍出三掌后司南的怀疑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阿离做事不择手段自不待而晏公子也不是什么一丝不苟的规矩人他们都是有可能作出这种坑蒙拐骗行径的人选。
“这三个人的掌法风格很不一样。阿南你没有认真练过掌法吧？”菜道“但是我有。”他虽然喜欢用剑。但是玩游戏时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好剑法的要是遇上好掌法那也得学所以在掌法方面他比司南有经验；而相对的高蹈虽然在徒手武功方面的见解比菜强但他并没有像菜一样有机会多次亲眼看见阿离出手。
晏公子素不喜伤人。性格沉稳自持他的武功也带上了强烈的个人风范。沉稳厚重从容不迫凝若山岳眼前地天机先生虽然从容有余但招式灵动轻盈甚至带着几分写意洒脱的味道再联系之前地那幅画显然此人并非晏公子。
至于阿离虽然与天机先生同属轻盈快捷一路也像是会画出这种画的人但是阿离却还有一个独特的风格那就是喜欢以攻对攻在非指导战的情形下他会爆出凌厉霸气的力量每一招都打在对方力量最强的那一从来不会避开对面的锋芒这种情况在阿离用掌法时尤为明显。阿离用剑时会充分挥剑法本身优势剑走偏锋虚实相叠但一旦他空着手便好像失去了制约的绳索。
这并不是阿离的剑术不如掌法相反正因为用剑时能收能折转自如阿离最强地一面才是剑术。
这是菜看阿离掌击司南并反复研究他与晏公子决斗录像得到的结论。
最重要的一是阿离很少手下留情假如天机先生是阿离那么他们三人此刻应该在复活而非站在这里猜测他的来历。
天剑只看了一会便放出信鸽召唤本帮成员前来开心亦同时作出同样举动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多谢慢了一步不过也写了信。
被围攻的天机先生丝毫未露败象从容应付众人进攻时他甚至还分心看未参战诸人的情形瞧见开心放出信鸽他长笑一声：“今日得到阳盘本人先在此谢过诸位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他要跑！”开心当即明悟飞快地拔出剑迎上去但是这时天机先生已经像对付司南三人一样向围攻他的十二人闪电般地拍出十二掌十三条人影斜飞出去其中十二条是被拍出去的而最后一条则是自己地动作。
天机先生的住所所在地三面环山围着这片空地的百丈多高的光滑如镜的悬崖令此地成为绝境唯一的出口是他们进来的峡谷所以开心一现情况有异便立即折转方向扑向天机先生与峡谷口之间而天剑路人乙也拦在了通往峡谷的直线上。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天机先生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白色的身影竟投向旁侧的一面山崖整个人好像化作一缕轻烟就那么顺着崖壁悠悠渺渺的飞向崖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怎么看见他在悬崖上借力。
这一手轻功比他刚才所展现出来的武功更骇人。
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拉了拉司南的袖子：“喂你做不做得到？”
司南摇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他转头四顾现其余人也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除了还在呆的高蹈和对武功不怎么在行的多谢。
高蹈是压根连这一幕都没看到多谢虽然看到了也吃惊了但他对武功研究不深只道这人轻功很高并不了解其中包含着怎样的意义。
八丈这是目前玩家中能跃起高度的尖还是在玩家所学轻功擅长纵直起落的前提下偏门专攻轻功才行百丈高度别做到这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
从震惊中醒过来的玩家现自己都收到一条系统讯息：隐藏任务[天机难测愿者上钩]被触任务失败。众人皆感到有些灰心丧气不过也有人很快振作起来开心和天剑向多谢拱手道：“多谢多谢兄提醒否则难保我们的物品也不失去。”虽然没能留住天机先生这件事让他们有些恼怒但毕竟没有生最坏的事至少他们手上的阴盘碎片保住了。
多谢笑道：“这个还要多亏了司南之前那一剑让我有警醒否则我也不可能时刻保持那么多疑的状态。我相信司南不会给自己编造理由开脱的。”
他这话得二人有些尴尬因为开心和天剑都以为司南那是为自己开脱虽然嘴上没什么但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刚才他们出来时都看见了被菜扔在地上的生了变化的扇子也都知道自己错怪了人。
天剑也颇放得下他来到司南面前抱拳道歉司南也接受了他的道歉但随后而来的开心虽然也同样是道歉司南亦同样含笑没关系但其间气氛却颇为诡异菜一旁低声冷笑：“毫无诚意。”
虽然各帮派都有受伤但此行损失最大的却是天然居——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底牌。
路人乙正想向司南道歉司南却主动在他肩膀上拍一下笑道：“不必自责要当时换了我也会把阳盘交出去的只是这件事正好由你的手来做了而已。把阳盘交给你是我的选择当初我们协议的时候不是已经共同承担风险和利益的吗？没道理你一个人扛下。”
有人想起天机先生的屋子里还留着个灰衣仆人似乎一直未见出来提议回去找他逼问些情报众人便纷纷进入宅内。
虽这并非路人乙的责任但失去了阳盘天然居等人的心情还是有些消沉没有跟着进屋多谢走在其他玩家之后经过司南身边时低声了一句：“塞翁失马。”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司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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