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没错, 现在出现在俞跃面前、大摆架子的中年alpha，正是俞跃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
死才称“先”，可惜俞跃在里默默叫了他三年“先父”, 这玩意还活蹦乱跳的。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俞跃在豪门里循规蹈矩了十八年, 现在解放天性，成了这天下最气的存在。他端着贵公子的气度, 说出口的话却比地痞无赖还要缺德。
虞兴华没有想到，他多年未见的大子, 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
居然……居然咒他死！
虞兴华大怒：“你怎么变得这么混蛋？我教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父亲？”
俞跃挑眉：“不好意，您可没有教我养我。教我的是师, 养我的是保姆，您呢, 也就负责出了一颗精-子和几个钱。要说您真身力行的教导了我什么, 估计就是直a癌是怎么通过染色遗传的吧。”
他嘴巴不客气，一个脏字没带, 偏偏一字一句都往虞兴华窝子上戳。
虞兴华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他是一个alpha, 而他最遗憾的事, 就是他最疼爱的大子没能如他所愿，也分成alpha。
他和妻子是政治联姻, 他是骄傲的alpha，而她是温顺的omega。她安于omega的出身，说话轻声细语, 毫无见，就像是一朵菟丝花。她出嫁前听父母的话，出嫁后听公的话, 婚后就当了职太太，每日逛街、美容、打牌，只可惜身不好，努力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就是虞跃。
是的——俞跃姓“虞”，他曾经是赫赫有名的虞氏集团唯一的继承。
这个“曾经”，截止到他分成beta的时候。
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说一不二、无无天的小霸王，他矜贵、骄傲，他想做成的一切事，都会有替他解决。他要出国游乐园，父亲就安排转机接送；他想见某个篮球明星，父亲就派把对方请来。
他曾经也好奇过，什么他家里会这么有钱。虞兴华语气骄傲地告诉他：“因我是alpha，这世上只有5%的会分成alpha，alpha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我能力卓绝，我创造财富。小跃，未来你会和爸爸一样，分成alpha的！”
可小小的俞跃却觉得这个答案有点不合常理。
要alpha真这么厉害的话，那剩下95%的都可以天天不上班啦，反正alpha一个当九个用嘛。
每个的分年纪不同，但大略是在青春期前后。
俞跃在父亲的殷切期盼中，终于在十二岁那年迎来了分。
直到今天，俞跃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分时的每一个场景。
他发了好久的烧，床单被汗反复浸透。医生一波一波的被带到自己的卧室，血更是一管一管的抽。
烧退后，他觉得身很轻巧，但同时也很空荡——他的身上，并没有产生那种叫做腺的器官。
他此生都不会拥有信息素了。
他是一个beta。
他还记得父亲失望的表，和母亲含泪的双眼。
他偷偷听到父亲和母亲抱怨：“我是alpha，你是omega，咱结合生下ao两性的几率最高！怎么小跃偏偏是beta呢！这世上有几十亿的beta，beta有什么用！”
听到这段话，俞跃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疯狂的内疚、疯狂的埋怨自己。
他恨自己什么是beta，一个“一无是处”“随处可见”的beta。
他加倍的学习、努力的锻炼身，每天压榨自己的睡眠时间，就了多学一些东西，好向父亲证明，即使自己是beta，他也是“有用”的。
好在，虞兴华的不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待俞跃还像从前那样，依旧是锦衣玉食、宠爱非常。
于是俞跃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直到，他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像虞氏这样的豪门，继承十八岁生日宴都要大办特办，因这是继承正式踏上社交场合的最重要的战役。
然而虞兴华却没有俞跃举办社交宴会，而是请所有亲戚来到家中。
俞跃傻傻的想：这样也挺好，他其实最烦社交场合，能和父母亲一起庆祝这一生仅有一次的十八岁生日，足以留下珍贵的回忆。
没想到，回忆确实有了。
可惜，是一场闹剧。
因在那一天，他的父亲，牵着一个和俞跃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孩，走进了生日宴会中。
那是虞兴华的私生子。
他叫虞腾，只比俞跃小三岁。
他很乖巧，他很懂事。他打扮得风度翩翩，比俞跃还像是这场生日宴的角。
最要的是，虞腾是一个alpha。
这个年幼的alpha对俞跃扬起一张畜无害的笑脸，说：“哥哥，以后咱就是一家了。”
在那一天——俞跃的世界就此崩塌。
也是在那一天，俞跃把曾经贴在他身上的标签层层剥离，即使鲜血淋漓也不回头……然后孤身一，离开了那个可笑的家。
这么多年过了，他凭自己的努力终于拥有了新生活，虞兴华这个直a癌凭什么打扰他？
父子俩，明明是最亲近的父子，可如今的距离却不止一扇车门。
车内的虞兴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动怒：“你……虞跃，我毕竟是你父亲，你真的要任性到这种程度吗？你可以改名换姓，但虞家永远和你血脉相连。”
“打住！”俞跃鸡皮疙瘩都飞起来了，他立刻比了一个暂停手势，夸张地搓搓胳臂，“什么血脉相连？当时我离开虞家，您可是好大威风，先是让保镖痛揍我一顿，又搜我身，不让我带走一分钱……您当时让我一辈子别回，怎么这一辈子才过三年，您就变卦了？提前声明，虞家的王位我不想继承，我这个嫡长子不做了！”
“虞跃！！”虞兴华满脸涨红，捂住胸口，整个像是一个拉满的风箱，喘气的声音极大，“你……你这个不孝子，难道我死了，你才回来吗？”
这话一出，俞跃变了脸色。
他打量了虞兴华几眼，前没仔细，现在才发现，虞兴华眼角多了皱纹，双鬓斑白，起来确实比几年前苍了不少。
记忆里那个刚愎自用的alpha父亲，不不觉，就了几页纸。
想到这里，俞跃叹了口气，勉强应道：“……行吧。在您养育我十八年的份上，这个要求我答应。您两腿一蹬后，您让秘书给我助理发邮件，我这边排好时间表，到时候拨冗回给您摔罐。”
“……”
害。不是俞跃自夸，他要想气，那虞先生明天就能肌梗死。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兴华见这个子“冥顽不灵”，气的直接关上车窗，命令司机直接开车。
临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虞跃，你会后悔的！”
呸，后悔个小叽叽。
俞跃望着汽车绝尘而的影子，认定自己出门没黄历，才会踩到这么一大坨狗屎。
真是莫名其妙。
那头子是吃饱了撑的吗，明明都断联三年了，现在跑出来耀武扬威？不会真的是高尔夫球场前，突发奇想来自己一眼吧？
算了，谁道这些直a癌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
礼堂后台，陆厌青站在幕布后，悄悄观察着观众席。
然而他的视线搜寻了很久，也没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和俞跃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二十分钟以前，也不道哥哥有没有赶上学校的摆渡车……
比赛快要开始了，却迟迟见不到俞跃的身影。
陆厌青把手伸进西裤兜里，摸了摸熊仔钥匙坠的脑袋。圆滚滚的熊仔压在他掌，带给他无限勇气。
他转身正要走回后台，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后台里多出了一道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虞腾。
后台来往，准备比赛的选手、负责沟通前台的场控、服务选手的志愿者都来匆匆，没注意到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
年轻的alpha双手插兜，施施然倚着墙站着，见陆厌青过来，他把右手从牛仔裤里抽出来，很愉悦地冲他say hi。
“……”陆厌青顿步。他眉头微皱，望着几步外的年轻alpha，“你怎么在这里？”
“来还想做自我介绍，来不用了。”虞腾脸上带笑，当他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格外眼熟，“我说我是散步时迷路了，你信不信？”
陆厌青：“从华清迷路到首大？”
虞腾双手一摊：“一切皆有可能嘛，反正两所学校距离这么近。”
陆厌青实在反感这种说话油腔滑调的，他干脆把他当空气，直接绕过他，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虞腾却厚着脸皮，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好吧，我说实话，我是来‘刺探军’的。”虞腾说，“我想道这次十校联赛我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虞腾才会两次潜入首都大学的比赛现场，想要一探究竟。
其他选手他皆不放在眼里。只有陆厌青，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不光是因陆厌青在舞台上出色自信的表现，更因他举手投足间展现的气度。
还有，那种仿佛拥有着世界的爱慕青睐的alpha气质。
……这些都令虞腾沉迷。
然而陆厌青仿若未闻，加快了脚步，只把虞腾当作某种烦的苍蝇。
虞腾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忽视？他直接挡在了陆厌青面前，动向他伸出手：“遇到客却装没到，难道这就是首都大学学子的态度？我好歹是华清大学演讲比赛的第一名，以后咱可是会在赛场上见的。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虞腾。”
他嘴里的话说得客气，但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刻意挥散而出，挑衅似地撞了过。
对于天生领地性很强的alpha而言，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气势汹汹地杀过来，这几乎就于当面下战书。
空气中充斥着陌生而浓郁的信息素味道，陆厌青停步，低头向了虞腾伸向自己的手。
陆厌青沉几秒，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意外的动作。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许沫凡的微信，然后当着虞腾的面发了条语音消息。
“许师兄，后台有个奇怪的陌生拦住我，他自称是华清大学演讲比赛第一名，要来刺探军。他严重影响了我的备赛状态，麻烦你报告比赛组委会，叫几个保安过来。”
只听叮的一声，许沫凡瞬间就发来了回复。
“师弟别怕！！！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呔，俺孙来也——！！！！！”
虞腾：“……”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陆厌青，算你厉害。”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视对手的alpha居然会这么做！
像他这样的外校混进这种重大比赛的后台，没被抓住还好，若是抓住了，那真是里子面子都要丢进了。
虞腾来不及说什么，只能狠狠咬了咬牙，赶在保安大部队赶来前，急匆匆离开。
几乎他前脚刚走，后脚许沫凡就带着保安队杀到。
而这时，后台里已经不见了虞腾的身影，但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味道，足以证明这里发生了一场冲突。
“师弟！你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许沫凡叽叽喳喳，大呼小叫，“你可是咱院的王牌，你可不能有事啊！！”
“谢谢师兄关，我没事。”陆厌青摇了摇头，视线向了虞腾离开的方向。
……是他的错觉吗？他什么觉得，虞腾身上的alpha信息素，闻着那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