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山离皇宫有大半日脚程,秦叶、龙啸、河山不惜极限消耗真元,也用去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天罡山。
当他们踏入山门的那一刻,整个心都沉到了谷底。
天罡山的战斗已然结束,看不见敌人的影子,只有打斗后的痕迹。
山门倒塌,山道被鲜血染红,天罡宗弟子的尸体随处可见。
再往深处走,原本宏伟气派的亭台楼阁,仿佛被万兽奔腾过一般,全部被夷为平地,满地的碎石和瓦砾,坍塌处还隐隐可见被埋在下方的弟子残肢。
三人六目赤红,顺着山道一路向上走,沿途不断查看地上的尸体,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直到来到山顶,一幕血腥的画面印入三人的眼中。
在山顶最高的一棵槐树上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槐树伸出来的一根树枝上。
槐树下面是一具无头的尸身,张晓晓正跪在尸体旁掩面哭泣。
秦叶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待他们仔细分辨那颗人头的面目,竟然是玄武堂堂主徐佑龙!
张晓晓看到秦叶,立刻飞奔而来,在他的面前跪倒,泣不成声。
“宗主……求你给四哥报仇……晓晓求你了……只要四哥的大仇得报……晓晓此生给你做牛做马!”
秦叶伸出双臂,将地上跪着的张晓晓扶起,沉声问道:“其他堂主呢?”
张晓晓哭着道:“其他分堂离天罡山少则五百里,我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但是赶来依旧已经晚了,大哥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
秦叶点了点头,然后将张晓晓交给身后的龙啸河山。
他慢慢走向那棵槐树,轻轻将徐佑龙的头颅从树枝上取下来,抱在自己的怀中,丝毫不顾及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沾染。
尔后,他又将徐佑龙的头颅拼接到那具尸身上,让人看上去像一具完整的身体。
秦叶就在这棵槐树下,开始为徐佑龙的尸体掘墓。
他没有用真元,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在坚硬的沙地里刨坑,就像上次为阿蒂掘墓一般。
龙啸、河山、张晓晓三人上来一起给他帮忙。
一个时辰后,墓地挖好,他们四人的手指被沙地磨得血肉模糊,却仿佛毫不知觉。
秦叶将徐佑龙的尸体小心地放入墓地之中,龙啸、河山则将沙土推入墓地,张晓晓做了一块方正的墓碑,将之插在坟头。
秦叶又在石碑上刻了一段碑文,曰:“天罡宗开派玄武堂主徐佑龙,功高盖世,与吾等情同手足。今不幸被宇文吉所害,吾等在此立誓,他日定取仇人项上首级,为尔报仇雪恨,请兄弟在九泉之下,瞑目安息!”
……
又过去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史长鸣带领青龙堂人马来到了天罡山。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后,和秦叶他们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来得知四弟徐佑龙被人砍掉了脑袋,史长鸣怒火攻心,当场呕血三升。
若不是张晓晓拉着他,他即刻便要去寻宇文吉报仇。
紧跟着,袁开
山、赵大海、柳长空、柳珊珊、包仁顺等人也各自带领人马陆续回到天罡山。
河山带领一部分人去将天罡山上弟子的尸体掩埋了,其他人则围在秦叶身边,等待他做决断。
秦叶看了看身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觉得很是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千算万算,他没有料到宇文吉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趁他迎战大荣使团的时候,率领斩神军来围剿天罡山。
他早该想到,宇文吉唯一忌惮的就是五行雷珠;
他早该想到,皇帝对斩神军的威慑减弱;
他早该想到,一个人对报灭门之仇的歇斯底里。
若是让宇文吉知道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五行雷珠了,恐怕他都不会撤军,会直接挥军将整个天罡宗赶尽杀绝。
自从秦叶创建天罡宗以来,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够控制的范围,第一次对自己的领导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甚至都开始不自信,自己到底能不能够为天罡宗死去的兄弟报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叶没有发布任何指令,而是转过身,独自一人默默向远处走去。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跟过来。
史长鸣等人追随秦叶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落寞的样子。
“虽然宗主年少有为,惊才绝艳,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果敢,但是他的真实年龄不过是一个青年。”
“将整个天罡宗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他的肩上,他也会喘不过气来!”张晓晓看着秦叶远去的背影,不由心中一痛,这般暗暗想到。
龙啸作为天罡宗的副宗主,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大声对众人道:“大家听我一言,此仇要报,但是却需从长计议!”
“此役过后,宇文吉必然躲进了斩神军的营地之中,一年半载怕是不会露面了。”
“即便我们拼尽全力,率天罡宗剩下的人马杀去斩神军营地,也无济于事。反而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为今之计,我们更应该保持冷静!”
“朱雀堂主负责将主要情报力量用于监视斩神军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关于宇文吉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其他堂主暂时不要离开天罡山,一方面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另一方面集中力量,防止被敌各个击破。”
“虽然天罡宗总部被宇文吉剿灭,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宗门还留有香火,至少我们现在还有报仇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诸位堂主莫要一时意气用事,私下离开天罡山去寻宇文吉,那不过是做无谓的牺牲!”
“我相信宗主会带领我们,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张晓晓掌管的朱雀堂弟子散布了出去,龙啸下死命令,严禁其他人私下离开天罡山,宗门上下呈现一种紧张而悲愤的情绪。
不出所料,经朱雀堂传回来的消息,宇文吉自从上次撤军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营地半步,仿佛消失了一般,江湖上再也打听
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这让天罡宗报仇心切的众人,找不到半点向他寻仇的机会。
秦叶在这段时间意志消沉,时常独自一人坐在天罡山山顶,望着山腰稀薄的云雾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有柳珊珊、唐晶晶和张晓晓三个心思细腻的女子,轮班过来陪着他。
其实,秦叶倒不是真的被挫折打倒,而是人力有时穷。
这些天,他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将宇文吉从斩神军营地中揪出来。
宇文吉就像一个缩头乌龟,将脑袋深深藏进了斩神军这张龟壳之中。
秦叶甚至想过,为了报仇要与整个斩神军为敌。
可是想想也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毕竟他不是一个冷血绝情之人。
与整个斩神军为敌,无异于与整个司马帝国为敌。
斩神军不过是听命主帅的指挥,并不能将血渍算在那些在战场上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唯有宇文吉一人!
想要揪出宇文吉,唯有让他失去斩神军的庇护。
但是这几乎是一个死循环,或者说解开这把锁的钥匙并不在秦叶身上。
……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将那把“钥匙”带上了天罡山。
那人就是司马帝国的太子,司马曌!
这一次,天罡宗没有再让司马曌吃闭门羹,而是由柳珊珊将他带到了天罡山顶,面见秦叶。
原本司马曌想要和秦叶单独谈话,但是秦叶却道柳珊珊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司马曌眼珠一转,对柳珊珊抱拳道:“师姐,请先受我一拜!”
柳珊珊被司马曌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奇怪道:“太子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姐啦?”
司马曌笑道:“师姐是蛮牛……额,是秦叶的徒弟,我也是他的徒弟,你比我入门早,自然是我师姐啦!”
柳珊珊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叶,求他证实。
秦叶叹了口气,对柳珊珊解释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他跟你一样,都是厚脸皮!”
“我只教了他一套秘技,就被他唤作师父。说来那套秘技你也会,你俩有机会倒是可以探讨一番!”
自从上次在皇宫之中,司马曌为秦叶解围,唤他作师父,秦叶对这个称呼倒也不反对。
毕竟他和司马曌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冠上一个师徒的名分,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司马曌能有如今的修为,也拜秦叶当年在魔兽森林所赐,而且这样一来,也避免了两人之间的许多尴尬。
听完秦叶的解释,凭柳珊珊的机灵,瞬间就猜出了个大概。
她原本就神经大条,想到自己多了个师弟,反而生出些欢喜。
然而,她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这位师弟在将来某一天却变成了师妹,柳珊珊立刻就不干了。
师弟她可以接受,但是师妹……这不是摆明了要和她争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