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果然是他的计谋。”
“是的,据我观察,乐毅命令那几名歌姬夜夜欢歌,便是想要给人胜券在握的必胜感觉,令我城中守备将士无心恋战产生退缩和畏惧。但同时他让十万大军分批次值守,令大部分的将士得以休整,养足jīng力,看起来他时刻都准备着与我军正面交锋。我注意到,燕军的分布有个特,北面和西面的兵力最盛,各有三万,东面和南面则相对薄弱一些,也有两万之多,乐毅他坐镇西面的主道,领着三万燕军铁骑扎营守候,与此同时也护卫着位于西面三里外的粮草营地。”
韩赓的脸上显出深深的忧虑,韩单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忧心忡忡,被乐毅所带领的燕国大军包围的三个月来,韩将军rì益消瘦,脸上也失去了往昔驰骋沙场的气魄,显出明显的沧桑。
韩赓沉声道:“这可不好办啊,城中目前的将士总计四千余人,加上可以出力的壮年男子也不过共计五千人,这绝对无法与来势汹汹的燕军抗衡。”
韩单心里清楚,这三个月来,燕军已经发动规模大不等的攻城战六次,守即墨城的四千余名将士之中不少人已经受了伤,难以再战,真正可以出战的人数恐怕不足三千。而燕军不过是耗损了一些弓箭矛戟,从他打探的消息来看,燕军兵力充足,粮草丰沛,士气高昂,如果发动一次全体的攻击,甚至可能一举攻下即墨城池。
晏明道:“乐毅军的几次攻城虽然只是试探我军虚实,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军力在这几年间有飞速的进展,令我军守城将士大受挫败,而且他还三番五次地出面劝降。以老夫所见,他现在所用的种种策略主旨还是希望我们自己打开城门投降。”
“哦,何以见得。”
晏明分析道:“他这是一种‘围而不攻’的战法,齐国境内的七十余城都已经沦陷,唯独剩下的即墨和莒城久攻不下。但是对于整个大局已经难以改变,乐毅他并不想消耗多余兵力只是使用种种瓦解人心的方式让守将感到燕军的强势,若是我们支撑不下去,他们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韩单道:“军师的有道理,我这三天的观察也可看出,燕军营地驻扎地井井有条,他们还做着rì常cāo练,却没有排兵布阵,看不出一丝攻城的迹象。以目前的形势,我们又应当如何应对呢?”
“眼下若是想要硬碰硬决然是不行的。”韩赓道,“论单打独斗,齐兵勇武干练,谅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是兵力相差如此悬殊,若是正面交锋必然惨败。唯今之计,也只有依靠奇兵良策了。”
“奇兵良策……”韩单了头,陷入深思之中。
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一丝白光,将军府中的灯火依旧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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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正午。
骄阳似火。
燕军营地中的两名卫兵远远地看见即墨西面城门前的吊桥缓缓放下,高大坚固的城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从门中走出两个人影,他们心中一惊,待他们眯眼眺望想要打量清楚,却发现那两人都身穿着齐军战甲,身披紫sè披风,向着燕军营地的方向走来。
燕军西面营地距离即墨城有一里之遥,这距离对于熟谙兵法的兵家之人来是不会如此安排,但是乐毅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主意。
卫兵见两名齐兵在荒芜的草野中向着他们正步走来,炽热的烈rì烘烤着大地,令地面上的影像都显得飘忽,他们忙向军中传令。紧接着,燕军营地忽然号角盈天,鼓声隆隆,乐毅身披青sè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从营地中飞驰而出。
在他身后是一支jīng锐部队,近千名骑兵威严整装,几杆绘有“燕”字的青sè大旗迎风飘扬,合着营地之中的隆隆鼓声成犄角之势从驻扎之地奔出,向着辽阔草野中的两道身影疾驰而去。
当先的将军乐毅一听有两名齐兵单枪匹马的前来,便心中一喜,心想这韩老将军总算是沉不住气了,也不怕有什么埋伏便领着千名士兵首当其冲出阵一看究竟。又命令了数万大军从南北两侧和西面包围,伺机待命,以防有变。
乐毅心中想道,韩聂惨烈战死的消息应当早已经传到即墨守将韩赓的耳中,作为他的亲兄弟,没想到这韩赓倒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了才有一反应。我原先还以为他恨不能早rì如我正面交战,却到今rì才有所举动。
他策马疾驰,远远的便看到两人在光秃秃的野地里慢行,看上去步态似乎有些蹒跚。还没走近,他就猛然间发现那并非是两人一同走来,而是一人挟持着另一人往他们的营地走来,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人的手中持着一柄短剑抵在另一人的脖颈上。
乐毅距离十余丈远便高声呼道:“来者何人?”
只见远处的两道身影停下脚步,应声答道:“在下齐军韩单,甘愿投靠燕军,为燕昭王、乐将军效力,现将即墨守将韩赓奉上,任君处置!”
乐毅一听,忙勒紧马缰,止步细看,心中纳闷道,听韩赓有个儿子名字就叫韩单,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父亲绑至军前。不过听闻韩赓这老家伙xìng格固执的很,不定这韩单抵不住守城的艰苦,竟然将父亲绑来投降。
想到这里,乐毅不禁眉开眼笑,他再看那名年轻男子左手制住的人,身上穿着的果真是韩赓的战甲,头盔下露出一绺绺斑白的头发。
“你可是韩赓之子韩单?”他问道。
韩单答道:“正是。父亲他冥顽不灵,一心想为齐王效力,就算家国破灭也要誓死守卫即墨城池,我可不是这么想的,他老人家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但我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斗胆请愿加入燕军,还请乐将军成全。”
这时候,乐毅带领着的千人列阵已经策马奔至韩单和韩赓身前的几丈远处,乐毅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匹毛sè棕红的骏马上,俯视着不远处的韩单,笑着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人,哈哈!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会背叛,我又如何相信你有朝一rì不会背叛我呢?”
韩单听言,脸上露出一阵杀气,道:“那我便让你看看,如何可以相信我吧!”他着将抵在韩赓脖颈上的短剑高高举起,韩将军一直耷拉着脑袋,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却见韩单将父亲重重一推往地上倒去。
沉重的盔甲撞击地面发出一阵闷响,他手持短剑往前踏出一步,忽的一刺,从后脖颈处奋力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