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刚一结束,地狱犬喷火坦克和奇美拉装甲车,以及少量黎曼鲁斯坦克开始越过步兵线。
明亮的热流从地狱犬的炮台里滚出,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制造出一道道火墙。
许多异端守军惨叫着从隐藏的沟渠里爬出,他们浑身沾满火焰,不停翻滚拍打却无济于事,而卡迪安人只是冷漠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不会施舍最后的仁慈。
“卡迪安人!”
克里德有开始他的呼喊,但脚底打滑差点滑倒,不过好在他站稳了,低头一看不知道是谁的半个头盖骨。
将脚挪开后,他继续呼号。
“冲啊!”
装好刺刀的激光枪被举起,士兵们虽然很努力,但他们的喊声在炮声中变成了某种实际上听不清的战吼。
很快这堵墙就被突破了,防御者或死或逃。
坦克撞开大门,士兵们涌入墙后的世界,是一大片棚屋和钢结构小屋,很明显是一个贫民窟。
巢都已经切断了下层的电力,这里已经是一片黑暗。
克里德走进墙后时,听到了激光枪发出的密集噼啪声,白盾们跟着老兵们身后朝四周开火,照亮了黑暗,四周到处都是交火,仿佛有整个绿皮战帮在向他们冲锋。
八团前不久补充了一批白盾让他们的人数几乎恢复到战前,这些年轻人克里德很喜欢,因为他们能够带来不少家乡的最新消息,也能够让在外征战许久的老兵们有一点捉弄对象。
虽然是新兵,但他们的素养并不低,技战术甚至堪比普通星界军团的老兵,而且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攻击欲望。
这就是卡迪安人,天生是士兵,让克里德最引以为傲的族人。
敌人已经溃败,但没有完全失败。
“帝国狗滚出去!”
克里德依稀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长长的胡乱的激光枪的火光。
“为了底巢!”
随着一阵刺耳的伐木枪的吠叫,她沉默了下来。
“二连和三连清理周围建筑里的残敌,其他人继续推进,我们目标不是这片贫民窟。”
卡迪安第八团有条不紊的扩大缺口,向前推进,克里德爬到了自己的奇美拉指挥车上,他可以看到灯组的光束在移动时切割着黑暗,疯狂地来回摆动,照亮着一条被炸毁的建筑物街道,上面铺满了瓦砾和破碎的玻璃。
忽然,灯光刷到了一滩新鲜的血液,克里德顺着鲜血的痕迹跟了过去,直到光线捕捉到一只伸出来的苍白的手。
一个女人的手。
灯光进一步延伸,一个穿着朴素褐色破旧工作服的女人躺在地上,腹部有一个血洞,一把简陋的激光枪还握在手里,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平凡的家庭妇女,克里德之前一直认为这个地方只有疯子和邪教徒,没有所谓平民。
这时,一队士兵押解着俘虏走过,克里德从尸体上收回视线看向那些人。
从他们的外表很难看出他们原本是什么人,但都不重要了,他们现在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很快他们要么变成机仆,要么变成某个遥远矿场里生命周期只有一个月左右的矿奴。
忽然,一阵呵斥声响起,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克里德拍了拍舱盖,让装甲车停下,随后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满头疤痕的光头男人正抱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大哭,两个卡迪安士兵正用枪托疯狂殴打他的脑袋和后背,但即便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依旧没有松手。
“什么情况!”
听到克里德的声音,士兵停下手,然后敬礼。
“报告团长!刚刚这个俘虏私自出列!我们本想立刻枪毙他——”
克里德转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你哭什么,她是你什么人?你的姐妹?还是你的妻子?”
男人依旧只是跪在地上紧紧搂着僵硬的尸体,低声呜咽。
“妈的!狗异端!团长问你话呢!”
一旁的士兵看对方不吭声,暴怒起来直接一脚踹在男人脸上,直接踢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可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克里德冷笑一声,双手搭在装甲车炮台上,说道:
“挺硬气嘛,现在后悔吗?背弃王座之光,就只会是这种下场,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男人喘息几下,微微仰起头,背对着克里德颤抖着说道:
“后悔,只后悔没有多杀几条帝国狗!”
“你妈的找死!”
一旁士兵直接将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但是在扣动扳机前,被克里德一个手势阻止了。
“现在装起硬汉来了?那你怎么当了俘虏呢?呵,异端都是懦夫,你怎么掩饰都没用,而你的行为也害的你最爱的人死去,你现在应该后悔当初的选择。”
“选择!”
男人勐地转过头,露出那被烤湖了的半张脸,仅剩的一只眼睛仇恨的瞪着克里德。
“帝国给过我们选择吗!?当战争将我们的家园变成废墟的时候,帝国在哪里!你知道之后的饥荒有多少人饿死吗?当我的父亲被人抓走吃掉,我的母亲为了养活两个孩子不得不当娼妓的时候,帝国在哪里?帝国的猎巫队给我的妹妹扣上女巫的罪名抓走强暴致死时,帝国给过我选择吗?红海盗来了,至少给了我们一口能够活命的残渣,而帝国连这一口残渣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们!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到头来你们却斥责我们为异端?如果想要活命就是异端,那帝国的异端该有多少呢?”
克里德听后,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他身边的贾兰·凯尔咬了一口手里的口粮棒,指着那人含湖的说道: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饿死,叛徒就是叛徒,找那么多借口!”
男人惨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抓住一旁士兵的激光枪枪口,指向自己脑袋,那士兵紧张之下本能的扣动扳机。
下一秒,男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克里德呆呆站在指挥车上,他从懂事起,就被教导憎恨一切异端,尤其是在了解家人和家园被毁的事情后,他比所有人都憎恨异端。
但这一刻,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帝国自身是否就在源源不断用各种悲剧制造异端。
一股寒意从他嵴椎升起,惊得他打了一个冷颤,立刻抛掉那些杂念。
思虑生异端!
他不断在内心告戒自己,异端就是异端,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去思考,他只要杀死他们就行了。
但他也意识到,这次巢都攻坚,恐怕没那么容易,里面的居民恐怕都已经将帝国视作生死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