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记得那双眼睛的形状了,唯有眼中的光,令那双眼睛好看得惊心动魄。
而后,一张俊朗沉静的面庞在脑海中浮现,是靖王世子。
林好摇摇头。
她莫不是疯了,母亲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为何想到前世与她死在一起的蒙面男子,还想到了靖王世子?
天呐,难道她喜欢两个人?
这个发现把林好吓住了。
“阿好,你怎么了?”林氏见女儿面色不断变化,拍了拍她胳膊。
林好腾地站起来,把林氏与老夫人吓了一跳。
“祖母,娘,我回去想一想。”
眼睁睁瞧着林好匆匆走了,老夫人与林氏面面相觑。
“母亲,您说阿好回去想什么啊?”
老夫人神色复杂:“可能你把阿好问开窍了。”
林氏傻了眼。
林好回到闺房,往床榻上一坐,拿过床头软枕抵着下巴发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怎么母亲问起的时候,竟然想到两个人呢?
靖王世子也就罢了,好歹是常常见面的,可前世替她挡剑的人,她连对方长相年纪都不知道。
等等,她什么时候喜欢靖王世子了?
林好冷静想了想,觉得不对。
大概是那样的气氛下被母亲带歪了,让她下意识想到两个印象最深的男子。
一个与她一同死去,一个日常接触最多。
还好还好,她还是正常的。
与林好想了又想差不多,宜安公主翻来覆去想了两日,终于忍不住对太后吐露了心意。
“皇祖母,您先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当时我说不清,现在知道了。”
“哦,娇娇喜欢什么样的人?”太后笑问。
宜安公主闺名一个娇字。
“我喜欢……才华横溢的。”宜安公主双颊微红,低下头去。
“才华横溢?”太后念着这个词,明白了宜安公主的心意。
在场的都是心腹,太后直接问道:“娇娇看中了去年的新科状元吗?”
上元节宜安公主去看灯山猜谜的事,太后早就知道了,顺带知道了状元郎送林二姑娘花灯的事。
宜安公主红着脸,许久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人哀家见过,确实隽秀不凡,只是哀家听说,他把琉璃宫灯送给了林家姑娘。”
宜安公主抿了抿唇。
她确实膈应这件事,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杨状元说了,在场的女子中他只认识林二姑娘,才把琉璃灯给了她。”
“娇娇怎么知道的这个?”太后不动声色问。
“父皇听闻杨状元猜出了灯谜,召他去了宣德楼,还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太后眼中闪过异色。谷
皇上关心杨状元的终身大事?这样看来,是打算重用此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太后的心就松动了。
娇娇自幼就陪在她身边,与亲孙女没有什么区别,她当然想给她挑一个佳婿。
太后对杨喆出身本不满意,要知道没有家族助力的人走仕途会艰难多了,可如果皇上看重,就不一样了。
还有什么比皇上看重更大的助力呢?
至于温如归那种情况,太后并不担心,娇娇的靠山可是皇家。
“皇祖母,您就成全孙女吧。”话已说到这里,宜安公主摇着太后胳膊,豁出去央求。
“别摇了,哀家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了。”太后心里有了计较,神色轻松起来,“回头哀家问问皇上的意思。”
宜安公主大喜:“多谢皇祖母!”
太后伸手,点了点宜安公主额头:“女儿家矜持点,还要看你父皇怎么说。”
“知道啦。”宜安公主捂着额头笑容活泼。
皇祖母开口,父皇定会答应的。
转头太后寻了机会对泰安帝提起此事,泰安帝面露惊讶:“母后替宜安看中了状元郎?”
太后自然不会说是宜安公主自己看上的,笑道:“宜安也大了,哀家早就想着替她寻一个如意郎君。状元郎杨喆年纪轻,才华高,品性也好,哀家觉得和宜安是天作之合,就是不知皇上怎么想?”
泰安帝笑道:“儿子当然是听母后的,母后满意最重要。”
泰安帝的回答令太后心情大为舒畅:“后面的事就交给皇上了。”
“母后放心吧。”
泰安帝离开慈宁宫,往东宫方向看了一眼。
杨喆是个有才干的,却没有家族助力,将来辅佐太子难免被那些出身名门关系盘根错节的臣子掣肘,有宜安这个妻族就强多了。
没过几日,泰安帝就召了杨喆进宫。
“微臣见过皇上。”
“杨修撰不必多礼。”泰安帝态度如春风般和煦,先聊几句,转入正题,“那日朕说替你留意着,说来也巧,太后去年就在为宜安挑驸马,听闻上元节杨修撰大放异彩,对你很中意。朕觉得你与宜安也是天作之合,不知你的意思呢?”
泰安帝这话问得客气,却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天作之合,这个“天”可有两层意思。天子为“天”,都说了是天作之合,谁敢拒绝呢?
杨喆跪了下来,有些惶恐:“微臣出身寒微,怎敢高攀公主。”
泰安帝摆出不赞同的神色:“杨修撰这话就不对了,你是朕钦点的状元郎,天子门生,哪里寒微了?朕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
杨喆垂眸,金砖铺就的地面映出他清俊的面容,明明是自己的脸,却莫名感到了一丝陌生。
在泰安帝居高临下的注视下,他双手伏地,额头贴上冰冷的金砖:“臣……谢主隆恩。”
泰安帝舒展表情,有了笑意:“快起来吧。”
皇上赐婚宜安公主与状元郎杨喆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韩宝成几人拉着杨喆喝酒,纷纷贺喜。
杨喆端着酒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一杯接一杯,明显比往日喝得要果断,很快就有了微微醉意。
温峰看了杨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杨兄。”
杨喆看向他,眸子冷冷清清。
温峰想说的话默默咽了下去,举杯:“恭喜了。”
杨喆举杯到唇边沾了沾冰冷的酒水,微微一笑:“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