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牵着米莉走进高机大队总基地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外面被夜幕笼罩，而基地里仍旧灯火通明。
两人直奔大会议室而去。
一路上，米莉都显得有些瑟缩。按理说这座基地对她而言已经是相当熟悉的地盘，近一年内她在这里待的比在那间出租房里度过的时间更多，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这基地却只给了她一种诡异而陌生的感觉。
因为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这座基地里做过什么事。
基地里空荡荡的，因为所有的队员，都集中在了会议室里。当王哲和米莉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便受到了二十多人的目光迎接。
高机大队的队员们，全都围坐在那张椭圆形的大会议桌边，静静地看着刚进来的两人。
王哲连忙说道：“抱歉，我迟到了。”
赵队长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两个空位：“快坐下吧，我们正等你呢。”
王哲拉着米莉在座位上坐下了。他的脸色如常，只是内心实在颇有点忐忑，连带着肌肉也有些僵硬。刚才那些队友望着自己的目光，似乎隐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深意……
于是他问道：“队长，这次临时会议是要讨论什么啊？”
赵队长沉声道：“我们失忆了。”
“啊？”
“虽然不知道忘记了什么，但记忆里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甚至就连我们大队究竟为什么存在，也没人能给出答案。我还问过我上面那位直属的首长，他也是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部分记忆的缺失，但没人能找到丝毫线索。”
“这样啊……”
赵队长紧盯着王哲，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
“呃，当然啊……”
“之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话来好像有种一针见血的感觉。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知道些不一样的？”
“没有啊，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在来时的路上考虑了很久也没得出结果，但此刻面对赵队长的疑问，王哲却立刻选择了撇清自己，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他也很难解释自己的选择，或许这就是人性中的胆怯吧——在人群中成为异类，总是一件略显可怕的事情。
忽然，会议室的门又开了。
曹晓兰大步走进来，说道：“我在街上找了许多人，没人有跟我们一样的感受。”
赵队长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黑客VAN，问道：“你的进展呢？”
VAN也跟大家一样坐在桌边，不过他面前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此时，这个身材壮硕的黑客抬起头看向队长，目光里也有些疑惑：“我用关键词搜索的方式查了这段时间的新增文字内容，包括各大论坛和平台，结果……”
“结果怎样？”
“没有明显异常。失忆之类的词语，使用率并没有显著提升。可以说，网上是一片风平浪静。”
一个工程师自言自语着：“这是阴谋吗，专门针对我们部门……”
坐在这个工程师对面的黑客立刻反驳道：“这特么的是神迹吧！如果能直接给我们洗脑，有这种能力了干点什么不好，还玩阴谋？”
接下来，就是高机大队的自由讨论时间了。赵队长呆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而周围的队员们议论纷纷。然而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头绪，结果就是他们的讨论变得空泛而毫无意义。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赵队长终于宣布散会了。
人们起身离去。
王哲也站起身，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挂住了。转过头，他看到米莉还坐在那里，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米莉仰望着他，弱弱地摇了摇头。
从女孩的目光中，王哲可以读出三个字——我害怕。
“你在这等我一下，放心，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安慰了一下米莉，王哲便转身走开，绕到了会议桌的另一边，挡在了百微和徐红面前。
“你们还记得我吧？”王哲这样问道。
百微撇了撇嘴：“当然啊。”
王哲盯着百微，问道：“那你还记得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百微刚才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听到了这个问题，稍微想了想之后，这个绝世伪娘的神色就变得愈发凝重了。
百微皱着眉头，认真地说：“我忘了，你呢？”
王哲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当然也忘了。”
“行了，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怪吓人的，”一旁的徐红打岔道，“我和百微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吧。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然后百微和徐红就走了，随着其他队友离开了会议室。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逆着出去的人流，走了进来。
王哲注意到，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有着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灰白头发，戴了一副颇有点老旧的黑框眼镜，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看起来很是亲切的样子。
但王哲可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高机大队的人全都丢掉了关于贤者的记忆，可是队里的规矩还在。无关的陌生人，不可能随随便便闯进这座绝密基地。
而且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闯入的老者，就好像在他们的眼里，这人压根就不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来不及细思，老人已经走到了王哲面前。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活着的贤者了，除了你。你是唯一的幸存者，知道为什么吗？”
老人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和煦的感觉，但此刻的王哲可不敢掉以轻心。
他如临大敌，盯着老人打量了好一会。
就这样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王哲才反问道：“您说说，为什么？”
“因为你识时务，知进退。而且在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你很诚实。”
“是么……”
老人笑了笑：“光信号控脑的技术，是你先想到的，是你先发明的。但你没有像那个A一样，妄图走捷径得道。”
王哲苦笑道：“我觉得您可能高估我了。之所以没像A那样搞出大新闻，大概只是因为我没像她那样掌握了那么多资源。所以说，只是因为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和行动力。”
老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你看，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在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你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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