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铺开摊子,陈飞也不再保留。
他把负责锻冶场事务的陈杰、陈松喊了过来。
这两名叔伯有些惴惴不安,虽然他们成功打造出第一批农具和厨具,但陈飞所要求的低价纸张和厕纸,以及连弩、霹雳投石车……他们还是没有研究出来啊!
好在陈飞并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反而又拿出了一些设计草图。
“桌、椅、凳、床、枕头、瓷碗、瓷杯、灯笼、香皂、裤衩、内衣、蚊帐、靴子、牙刷、牙膏、铅笔、粉笔、黑板、雨伞、恭桶、轮椅、马车……”
这都是最简单、最容易制作的生活用具,除了香皂、牙膏可能需要一点化学技术,其他物品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陈杰和陈松面面相觑,两个人在脑海中疯狂对话:
“我们不是锻冶坊吗?”
“可不是吗?!”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玩意啊?”
“大部分甚至都不需要铁器啊!”
“你看这个内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你想知道,就直接问他啊!”
“我……我tmd敢问吗?”
看着两位叔伯想问却又不敢的矛盾模样,陈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所以在每样物品之后都做了说明,要是还看不懂,随时过来问我就是。”
陈杰、陈松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躬身答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设计图纸收集起来。
陈飞想了想,又说了一句:
“我准备以朝廷的名义,在中原各郡开设商号,主要经营粮食、布匹、盐铁,刚刚交给你们制造的这些工具也在范围之内。你们不妨在陈氏宗族中挑选几名子弟,到时候先去替我负责一些事务。”
虽然说正儿八经的士族子弟很少看得起经商,但陈氏一族本就是个农民家族,在这方面倒是没啥顾虑,一听到陈飞主动给族人们分配工作,陈杰、陈松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
至于什么朝廷的名义,他们早就看清楚了,这朝廷……不就姓陈吗?
给朝廷挣钱,不就是给老陈家挣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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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办全国性质的国企,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大事,但眼前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即将举行的第一届选贤大典。
七月的最后一天,负责科举事宜的袁徽正式向陈飞作专题汇报:
“启禀君侯,关于此次科举的前期工作,已经全都准备就绪。”
陈飞看着他精心准备的汇报文书,点头表示认可:
“总共有多少士子报名?”
袁徽心中自然有数:
“从各地郡县呈报而来的情况来看,共计两千六百七十四人报名,截至昨天晚上,已经有一千四百余人抵达阳夏,根据君侯的吩咐,都安排了集中住宿,每日饮食也都有提供。”
早在提出科举的时候,陈飞就下令在城郊建立了一片“学生公寓”,条件算不上太好,甚至称得上简陋,但胜在清净、免费。又安排了一个近百人组成的团队,专门负责饮食、保洁等日常后勤服务,很多家庭条件一般的学子甚至已经被养胖了好几斤。
陈飞笑了笑:
“我可听说,这几日以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学子斗殴的事情,这应该不是假的吧?”
虽然袁徽是总负责人,但其他官员也并非完全不会介入,比如别驾从事荀攸、检校从事许靖、陈国相皇甫郦、乃至于阳夏县令袁霸,他们都有权力过问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
袁徽心头一紧,连忙躬身答道:
“君侯明鉴,确实有十余名学子因为地域、学术的不同而产生不快,好在当值卫士们发现得早,即使把他们拉开,不至酿成大祸。”
陈飞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
“然后呢?”
袁徽愣了一下:
“??”
陈飞摇了摇头:
“既然发生斗殴,你却不查清缘由,更不问责于人,只是一味息事宁人,对于其他前来应考的士子,又能起到什么警示作用?”
袁徽这才恍然,连忙抱拳表明态度:
“君侯提醒得是,袁某这便派遣掾吏,前去查清事由,将搅乱秩序之人逐出!”
陈飞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而问道:
“试题呢?”
袁徽当然有所准备,从身旁取出了一个木盒,轻手轻脚地拆开盖子,将四份竹简递了过来:
“按照君侯的指示,一共分明经、律令、数术、兵法四科,每一科的试题都有所不同。”
陈飞一一打开,随意看了几道题。
“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此何解?”
这是明经科的题目,要求考生结合经典经文,讨论历代君臣治国理政的得失。
“张伯、王仲、李叔谋杀赵季,张伯执其手,王仲以刃杀之,李叔悔而自首,此三人各判何罪?”
这是律令科的题目,陈飞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标准答案……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就是数术科最简单的题目。
至于兵法科,题目与律令科类似,只不过更加侧重于军队中的律令和制度,比如提到:
“今有邮人传递军情,遇雨滞于馆驿,又逢凶案,为贼所困,及其复命,已逾期三日,当判何罪?”
陈飞看得有些头疼。
不管什么时代的出题者,都tmd不是人啊!
虽然这四道题,他只能答对一道,但这并不影响他端起架势,义正辞严地向袁徽嘱咐:
“子美,你一力操办此次科举,其中辛苦我也深知,功成之后必有封赏。但我也要再次给你一个提醒:科举关乎吏治,更关乎国运,务必公平公正,若有泄露题目、因私废公、中饱私囊之人,我必定从重严惩、绝不留情!”
袁徽满面严肃,长身而起,向他一躬:
“君侯以国事托付,徽定不会辜负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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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晴。
一列车队缓缓停在了阳夏城外。
前任豫章太守、琅琊名士诸葛玄从车上走了下来。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终于抵达了此次旅行最终的目的地。
从寿春到阳夏,看似只有一千里的路程,但他携带着一家老小十余口人,途中既有连绵群山,又有淮水拦路,更遇到了好几场暴雨,大人尚且水土不服,几个孩子又接连生病,年纪最小的诸葛均差点因为发烧去世。
好在经过了四十多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搬家之旅,在和平的阳夏城外,喘一口气了。
“父亲,那里好多人啊!”
诸葛玄的独子、年仅八岁的诸葛诞指着东北方向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兴奋地嚷嚷着。
诸葛玄只看了一眼,却没有在意,陈飞平定豫州已经近两年时间了,以中原的人口基数,看到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
他的大侄子诸葛瑾遥遥看去,说道:
“叔父,看那些人的衣冠,应该都是前来应征的士子、学生吧?”
诸葛玄这才稍稍有些奇怪:
“你说的,莫非是那个选贤大典?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诸葛瑾点了点头:
“正是。叔父,待我们安顿下来之后,侄儿想要去府衙问一问,看我能不能也报名参加?”
诸葛玄笑着摇了摇头:
“子瑜,我们琅琊诸葛氏也是徐州名门,手中又有朱恭伟的引荐书,陈云龙向来喜爱士人,定会妥善安置,你身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当然不需要和那些寒门子弟一起参加什么考试!”
诸葛瑾也笑了笑:
“叔父所言极是,侄儿苦读十余年,自信能够在这数千士子中脱颖而出,到时候堂堂正正获得官职,不仅能够为琅琊诸葛氏扬名,也不至于辜负了先父和叔父多年教导。”
诸葛玄稍一思索,就不再反对:
“你有这份志气,叔父也只能支持你了。”
车上又钻出来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庞:
“叔父,我也要和大哥一起,参加这个考试!”
诸葛玄哭笑不得:
“亮儿,你还没满十五岁呢?”
诸葛亮昂起脑袋,有些不服气地看着自己的叔叔和大哥:
“甘罗十二岁就做了秦国的上卿,我比他还大了三岁!”
诸葛玄捂住了额头:
“甘罗?他爷爷就是秦国的丞相,你爷爷、我老爹才是区区县长,这能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