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咬上一口，小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神情。
秦妍看着红儿这幅模样觉得好玩，却也不敢真笑出来，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正打算也咬上一口，却听到熟悉的名字从旁边那桌传来。
隔壁桌坐着的那三个中年男子中，不知是谁突然提到了陆季霖。
“那陆季霖听说才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天生一病秧子，还真是天妒英才。”秦妍瞧过去时，正是面朝着她们而坐的那矮胖中年男子在唏嘘。
然而，他右面的高个子男子却似乎不这么认为，“病秧子又怎样，人家陆家还不是照样有许多媒婆踏破门槛。”
“那还不都是看中陆家家大业大？”背对着她们，坐在矮胖男子对面的那个清瘦男子也参与了讨论，并且似乎是三人中对这个话题最起劲的那个，“这姑娘要嫁过去从此可就衣食无忧，就算这陆二公子以后真有三长两短，锦衣玉食守寡也总比陪着穷小子吃苦好不是。”
“那你怎么不让你家丫头嫁过去？”矮胖男子笑他。
“我……”清瘦男子正要声辩，却被高个子男子先截了口，“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他闺女。”
“我闺女怎么了？”清瘦男子听了立刻不高兴起来。
高个子男子斜他一眼，“你家丫头是很好，但再好也好不过安成王家的千金不是？我可是听说这陆季霖连安成王的闺女都婉拒了。”
“这小子倒好魄力。”矮胖男子笑道。
“可不是，”高个子也笑了起来，“我听说还有女子背地里称他为建康一憾，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这其实倒也没叫错，才高八斗，姿容过人，可惜注定是个短命鬼，这陆季霖确实是个遗憾……”
“嘭！”
对面突然一声瓷器与硬物碰撞的声音。
秦妍吓一跳，望过去，原来是红儿把茶杯重重搁在了桌上，而人，此时已经从位子上站起。
“姑娘，我们回去吧？”
“好。”秦妍看眼手中那还没咬过一口的桂花糕，很识相地选择了点头，然后将桂花糕放回盘子上。
两人走前，秦妍又抽空偷瞧了眼桌上那些尚未动过多少的小食。
皱眉。
这些东西其实很一般，只是，再一般也是食物，就这样白白浪费实在有点可惜。刚刚红儿看到她买一堆翠玉豆糕时明明还一副如鲠在喉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嫌她买了太多浪费，现在，自己反倒浪费的更彻底。
苦笑。
只是，今天应该算是特殊情况吧？倘若自己是她，那一刻是不是还会更浪费些？
秦妍没想到，那天在茶楼时她自己亦或红儿的一句话真的乌鸦嘴成了真。
当天逛完回来后，半夜，秦妍便觉得自己浑身滚烫，意识迷迷糊糊。
虽然神志不清，但她还是能肯定她在发高烧，而缘由，说不定就是因为坐在那个靠窗的位子着了凉，即使她没面对着窗口，在那个茶楼也不过呆了一刻多一点。
“明明是神仙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弱不禁风！”
明明在发高烧的人竟然还能有精神抱怨。
无论秦妍愿意或不愿意，她这一病便病了足足八天。刚开始高烧不退时，她脑中总是没来由地播放一些画面，想起惜雨也曾经因为着凉而染过风寒，那时陆季霖为了让她喝药还特地扮过次黑脸，之后，又特地让阿强为她买了许多蜜饯和糕点。
大概凡是人总会有攀比的欲望，而生病时，抵抗力最低最脆弱的时候，这种欲望便容易在无意识中被放大。
那八天，秦妍纠结最多的问题不是她的病何时会好，而是倘若她学惜雨一样拒绝喝药，陆季霖是不是就会来探她一次病，哪怕是出于无奈与不耐烦来逼着她喝药。
是的，她很生气，她生气她特地买了那么多翠玉豆糕给陆季霖，这人不说声谢谢倒也算了，居然在得知她生病后连个探病都没有。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吃，现在连这东西是啥味道都不知道。”
秦妍从第二天到第八天，天天都在如此抱怨，也天天都在挣扎着要不要拒绝喝药逼陆季霖现身，只是每次还没挣扎出结果便已经在翠儿的威逼下将药喝下肚，这想法便只能一拖再拖，拖到第八天，结果依然没出来，病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往后两天只要注意保暖好好休息便能完全康复，药明天起可以不用再喝了。”最后次见王大夫，王大夫就是这么对她说的，捏着山羊胡子，挂着慈爱的笑容。
无论愿不愿意，她那原本的计划此刻只能作罢。
“谢谢大夫。”秦妍那时扬起了嘴角，但笑得意兴阑珊。
王老大夫对她这个反应自然是奇怪的，但好在惜雨这张脸确实长得我见犹怜，老大夫想了想，便认定她估计是大病初愈所以没什么精神。
王老大夫走后，秦妍曾第一时间便打算去找陆季霖，想问问他有没有吃那些翠玉豆糕吃到噎住，想当然，还没出门口就被兰儿拦下了，即使她那时只说好久没见想去看看他，并没将心里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大夫已经说了，姑娘这几天要注意保暖，不能再着凉，姑娘八天都忍下来了，就再忍忍两天吧！”显然，兰儿是将她的说辞当成了小女儿心态。
秦妍哭笑不得，但又不能真较真跟兰儿解释，最后只能苦笑，一笑了之。
浑浑噩噩，便又过了四天。
第五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陆季霖，却不是她希望的缘故。
一转眼，竟已仲冬至尾。
之前见陆季霖都是趁他在绿漪亭抚琴的时候，而他居住的赏桂轩，她却是一直只闻其名。
秦妍原本以为这陆家二公子的房间就算不奢华，怎么也该足够气派，毕竟他天天在摆弄的就是个价值不菲的古琴，怎么，都不该跟节俭沾染上干系。
然而事实是，陆季霖的屋子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若不是看那些家具的材质算得上考究，以及有把值钱的古琴做点缀，这屋子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