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相比之前的几日,并没有多晴朗,阴阴郁郁的让人心情好不起来。其实到了这个份上谁都好不起来。泥泞的战场中央,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那是各种绝望的,可怕的,狰狞的气味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本来战场的地面并不泥泞,在微凉的东欧秋季还显得比较干燥。只是四十分钟前的一场战斗使这里的土地变了样。
一群穿着破烂的武装人员缓缓得走入了这片战场的中央。这群人有十一个,但是穿着防具的只有四个,而且仅仅只是简单的厚棉甲,只有两顶铁盔,其他人都是穿着普通的衣服,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一件。显然这伙人是一群盗贼,趁着这场战争的局部战斗刚结束便来碰碰运气。
几个在尸体堆里挣扎的重伤员看见这伙人的到来都选择了装死,因为他们发现这伙人并没有穿任何用来身份识别的罩袍哪怕是一块带有明确势力颜色的布。
一个瘦小的盗贼翻开来一串尸体。这里是这场战斗最先开始的地方,前排的正规军穿着较好的装备以便维持阵型。这些正规军里大多都有一件短袖锁子甲或者一件质量不是那么好的板甲衣。然后在手肘肩膀等关节处会有或多或少的防护,有些正规军甚至会有一对带护膝的板条大腿甲。同样这些正规军使用的武器质量也会比较好,起码不会出现没做过正经热处理的铁片刀。
“老大!发了发了!这些人是安德烈公爵麾下的正规军,你瞧这些装备,一个人的就够买咱全部了。”瘦小的盗贼显然非常激动,捡了这些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装备不仅可以拿去卖,自己在这片地区立足也有了本钱。
“那还等着什么,赶紧扒下来带走。”这伙人的老大讲道。麾下的盗贼早就急不可耐,一个个抢着去扒早已盯上的装备。
瘦小的盗贼费劲得将一件锁子甲从尸体身上脱了下来,然后有扒下了锁子甲下面的棉甲。给自己套上后又摸到了尸体腰间的一个小布袋,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钱。他营养不良又长着疮的脸上浮现出了愉悦的满足。然后脱下另一具的皮靴子,然后跟自己的脚比了一下,随后换上了皮靴。最后捡起来一把还算新的欧洲单手剑,便满意得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其他有经验的盗贼倒是很机警,在扒尸体前会用脚提一提选中的目标,以防其只是昏迷。手脚速度也比瘦小的家伙快很多,神情也相对紧张,没那么放松。
“行了,别捡了,走吧。”盗贼头领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能停留很久,毕竟这片地区都是这场战争的波及范围。
“可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拿走,现在它们可都是我们的!”一个中年刀疤盗贼叫道。他身上已经挂了三四条皮带,上面挂着六把这种样式的武器,甚至手上还戴着一对被砍坏了关节的板甲手套。
“不,卢波,我们该走了,谁知道这些人的援军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另一名身材相对魁梧的盗贼说道“太多的东西我们也拿不走,该走了”
“不不不,我们可以拿这些人的钱,他们装备精良,一定是正规军或者雇佣兵,我已经捡了十几个银币了。”中年刀疤盗贼说道,他眼里现在只有这些尸体腰间的钱袋。
天空开始变得更加阴沉。不远处的林子里飞鸟群起远遁。
瘦小的盗贼抬头看着林子,不知在想什么。下一秒,一支小臂长的弩箭穿透了他的锁子甲,射进了他的腹部。但是因为有锁子甲和棉甲的存在,弩箭只是钉穿了他的防护后略微刺伤了他的皮肤,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可疼痛依旧使他叫了起来。
其他盗贼见状转身就准备跑。可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了一声“放!”,随后就是一阵细密的嘣嘣声,弓箭手和弩手同时射出了一阵箭雨,二十多支箭不算密集得落在了盗贼群中。先前中了弩箭的瘦小盗贼被一支手臂长的箭射穿了膝盖,顿时血流如注。其他盗贼一个被射中了肚子一个在转身后被射穿了脑椎。
“该死的快跑!”盗贼头领识趣得丢掉了刚扒下来的板甲衣,然后捡起地上的盾背在背后转身就跑。其他盗贼也纷纷丢下了同伴跑向来时的灌木丛。
树林里的人马慢慢得摸了出来,这是一支规模不大的混编部队。约有七十个人,其中二十多人是安德烈公爵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射手,正由剩下四十多名步兵护送前往九公里外的一座堡垒巩固防御,参加那里即将发生的攻坚战。这些步兵也鱼龙混杂,有些是安德烈公爵麾下的常备军,有些是在其他大城市里雇来的佣兵。因为护送的是关键的射手,所以这些步兵里没有一个农夫,也没有一个是新丁。
为首的军士有一脸络腮胡,穿着一身体面的板条甲,手里拿着一个圆盾和一把单手斧。“快走吧,少搭理那些盗贼,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安德烈堡垒。”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穿着盔甲长距离护送非常消耗体力,为了应对不时可能会发生的战斗,不能脱掉身上的盔甲。
“安德烈公爵真是大手笔,一口气雇佣了这么多射手。”一名穿着安德烈公爵家罩袍的正规军说道。安德烈家族的家徽是一把带着东正十字的剑,主色调是淡蓝色。
“嗨,谁叫这场纷争事发突然呢,上一代人的烂账留到这一代,谁都不会愿意拖很久,都想快些解决,要是拖入了冬季,咱们的佣金可得再加许多。”一名老雇佣兵搭了这句话,他穿着一件与安德烈公爵士兵风格迥异的游牧民族盔甲,铁札甲身甲和欧洲板条臂架混搭,一顶草原尖顶盔给他的头部提供了相当好的防护,再穿上了一件淡蓝色的坎肩以作敌我识别。老雇佣兵说着,就从腰间拿出了小半截萨拉米香肠边走边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