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席斯哲抹黑进到席斯矜的营帐。
帐内血腥味浓郁,细听还有微弱的呼吸。
席斯哲提着医药箱,点燃一只火折子,借光亮来到床前。
席斯矜背上皮开肉绽,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教人看了头皮发麻。
席斯哲心疼地唤了声,“二姐……”
席斯矜像有些意外,偏了偏头说:“阿哲?你怎么来了?”
席斯哲连忙道:“二姐你不要动,我给你带药来了。”
席斯哲原本还想问席斯矜的婢女哪儿去了,然后忽然想起那婢女不知怎么惹火庄勇,教庄勇打死了,如此一来,就没有人照顾席斯矜了。
今晨席斯哲同席斯幽说的那些话,都是席斯矜教的,她知道这样说会惹怒席斯幽,但她依旧让席斯哲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席斯哲看清席斯幽的真面目。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席斯哲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席斯哲不太熟练地给席斯矜上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二姐,你说的没错。长姐根本不是想要扶持我,她也从来没想过让我当新帝,她就是利用我,利用我席家公子的身份。”
席斯矜摸摸听着,在幽暗下火光下,绽放一抹冷冽的笑。
席斯哲自顾自地说:“不仅如此,她还馋我身子,她早上摸我的手,摸得那叫一个暧昧,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真是不明白,二哥是怎么忍受她的。”
席斯哲不明白,席斯矜更不明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哥哥一步步沉沦。
席斯哲没给人上过药,下手没轻没重的,席斯矜疼得哎呀咧嘴。
席斯哲也知道自己手艺不行,他有些愧疚地说:“二姐,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席斯矜笑说:“无妨。”接着又补充一句,“你比二姐之前的婢女,轻多了。”
席斯哲道:“啊?真的吗?我这么又天赋吗?”
随即转念一想,他一个爷们,哪儿有女子心细,想来是那些婢女轻视席斯矜,故意不好好给她上药,如此,席斯哲越发疼惜席斯矜。
这些日子以来,席斯矜渗透式给席斯哲灌输“席斯幽人面兽心而她凄惨无比”的思想,时刻提醒席斯哲是与她一条绳上的蚂蚱,此刻看来,已颇有成效。
席斯哲近来惴惴不安,已经忍耐不住了。
“二姐,我真的能做皇帝吗?”
席斯矜道:“当然。军队姓席,只要长姐不在,自然听你的。”
席斯哲试探性问:“那……二姐夫呢?他也能拥护我做皇帝吗?”
席斯哲跟庄勇有过过节,庄勇厌恶他,满军皆知。庄勇现在能这么恭敬地对他,全靠席斯幽,倘若席斯幽倒台,不用问,庄勇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可不能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席斯矜悄悄攥紧被单,恶毒的气息藏在黑暗之下,“不。他只会抢你的皇帝之位。”
“那那、那我该怎么办?”席斯哲惊道。
席斯矜幽幽道:“杀了他。”
席斯哲手一缩,“杀、杀了他?”
席斯矜说:“没错。”
又道:“他与长姐不同。长姐毕竟是我们的长姐,待你夺权后,把她关起来,好吃好喝地供养着,给她想要的美酒美男,长姐不会再翻出什么花来。”
“但庄勇不一样,他手下有诸多忠心耿耿的将士,倘若你抓了他,又不杀他,那些将士只会想着救他出来,后患无穷!”
席斯哲颤抖着,他害过人性命,却从来没有直白地杀过人。
他的嘴唇哆嗦着,“二姐……我该怎么做?”
席斯矜掏给他两包粉,一个红色皮,一个白色皮。席斯矜叮嘱道:“这两包里,一个是剧毒,服下即刻封侯,还有一个是迷魂药,能让人昏睡三天三夜,怎么也叫不醒。”
“记住,红色的是剧毒,白色的是迷魂药。”
席斯哲还是害怕得不行,“我我我……我该怎么下?我我……我也没有机会啊。”
席斯矜实在厌恶他那窝囊模样,忍着脾气哄道:“别怕。你是最有机会的人。长姐和将军们的吃食都有专门的人试毒,只有你去,他们才不会查。我们才可能成功。”
“可是……可是……”
席斯矜忽然翻过身,忍着剧痛道:“阿哲!别犹豫了!父亲死了,二哥死了,你难道想成为下一个吗?长姐她连父亲和哥哥都下得去手!还会在乎你吗?”
“她已经疯了!为了跟那个齐国女帝一样成为受天下人膜拜的帝王,她手上鲜血无数,已经不择手段了!”
席斯矜见席斯哲还在犹豫,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臂,“阿哲!我们不是在杀她!只是夺回一些权力保全自己的性命,我们没有害她!等明日女曦一到,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明日齐国女帝一到,席斯幽就会立刻与齐国联盟,届时再想控制她,就微乎其微了。
席斯哲终于被说动了,下定决心。
“好!二姐,我豁出去了!明日一早,我就亲自动手!”
席斯矜流泪点头。
等席斯哲走后,席斯矜望着帐帘许久,帐内响起脚步声。
隐秘的角落里,庄勇缓缓走出。
他干笑两声,眼神带着些危险。
“真想不到啊,我的夫人戏演得这么好。”
席斯矜貌似乖顺道:“不逼真一点,怎么能让他信服呢?”
庄勇走过去,抬起席斯矜的下巴,“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真的要杀了我呢?”
席斯矜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弱弱地说:“夫君是亲眼看着我包的红色皮的白粉就是面粉,难道还不能放心吗?白色皮里的迷魂药也是将军亲自放进去的,我刚刚没有说错。”
她故意说反,为了迷惑席斯哲。
庄勇的确亲眼看见,但他一向多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和那个窝囊废串通好的?”
席斯矜主动道:“不若,明日我亲自给将军试毒?”
庄勇哼笑:“这还差不多。”
庄勇松了手,席斯矜痛得直抽气,她低下头,恶狠狠地盯着庄勇的脚面,声音却柔软,“夫君,你就等着明日长姐给你暖床吧。”
“长姐的身体,一定是最柔软,最销魂的。”
庄勇闻言,猥琐的舔了舔嘴唇。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