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池心里听的不是滋味,如果这孩子不是特意在卖惨,那就是真心怕自己会不待见她。
江小池心里,更偏向后一种观点。
江小塘一句话把热闹闹的气氛降到冰点。
江小池:“屁大点小人,怎么心思这么多。跟着姐,你都吃过多少顿肉知不知道?你要是觉得白吃姐过意不去,咱以后就好好学习,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回报姐,将来考上个好大学,谁看不起咱,都让他们后没地吃后悔药。”
多响亮多大气的口号,江小池说完都觉得自己酸掉牙。
……大学?
……江小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气氛更加尴尬。
大顺子咧咧嘴,讪了讪:“说啥玩扔呢?村里学校都要黄了,还不如在家帮干点活实在。”
信息量有些大。
“你们都没上过学?”年代局限,大部分没上过学那是肯定的。
宋老二:“会写自己名得呗,说这话感情像你会写几个字似的。”
原主记忆零散,村里有小学,但念过书的确实不多。大顺子算一个,治保主任的孩子,不带头上学是扯村里后腿。
再其次就是像宋老大,江老大这样的,顶门立柱带着全家期望。至于像宋老二,这些家里不受重视,会写名字会算数,在学校里混两年也就草草下来帮家里干些零活,这在村里就算过的去,谁也不能说啥。
最后就是像宋小四这样的丫头,学校的门槛压根就没迈过。用农村人的话说:“丫头家家上什么学,迟早得嫁人,早晚是赔钱货!”
江大林军人出身,在世时本身家庭条件还可以,在部队接受教育知道学习重要性。所以,江小池是上过学的,只是生活所迫,这些年也就荒废了。
再浑如二癞子几个,无父无母,怎么活过来还不知道,上学更是梦想。
悲哀嘛不是。难道一群人,至死都要窝在小山村几翻不了身?
可管不了当前,江小池揉了揉鼻子:“你们上不上学我管不着,反正咱家小妹得上,没准还能真念出点名堂,给老江家光宗耀祖呢!”
江小池有心,说的是“给老江家”,这几个字在张婆子那受用。冷不丁的带回家一个张嘴吃饭的孩子,别说是张婆子,就是自己也不适应。
江小池觉的自己还没喝酒就上头,直接端盆“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红糖水。反正庄稼人不忌讳这个,谁要是嫌埋汰就别喝。
张婆子苦了一辈子,自家饭桌上还从未端上这些好吃的。张婆子知道,这福气都是自个孙女丫头带来的,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赶明儿,日子顺当了池儿和小塘就一起去上学。我这当奶的没本事,不能拉扯一把,还总在后面拖拽孩子,我这把老骨头就是闭眼也没脸去见池儿他爸。”
“说啥呢,奶。我还上啥学,我爸活着的时候教我认不少字,就是不去上学都肯定比他江大壮宋老大强。再说有奶在,我就有主心骨,村里人就是想欺负我,还有奶在后面撑腰,我干啥都不怕。”
江小池话说的掏心窝,农村就是如此,家里有长辈,打狗也要看主人。若没有张婆子在身后站着,别说是外人,就是江老大田花两口子就能把江小池生吞了。
王二癞子喝两口烧酒,有点不知道南北:“放心吧奶,还有我们哥几个在身后罩着,保准不能让我妹子吃亏。”
张婆子眼睛看不着,这才想起饭桌上还有王二癞子几个这茬:“你们几个消停吃完饭就走人,要不是看在你出手帮小塘一把,我连院门槛都不能让你进。我家可是有两姑娘,江家好名声几辈子,名声可不能被你们败喽。”张婆子语气缓,虽是撵人出门的话,但让人听着就得劲。
王二癞子委屈的直拍炕席:“我说奶,那都是早先的事,偷鸡摸狗的事我王二癞子早就不干,这名声怎么还改不回来了呢!”
王二癞子郁闷喝口酒,又叹口气道:“村里人不就是欺负我王二癞子无父无母又没奶,谁家孩子小时候不偷个三瓜俩枣,怎么我们哥几个就是顽劣不改,成地痞无赖?这要是放在大顺子老二身上就是半大小子胡闹?再说,挺多事也不是我们哥几个干的,都是村里人硬塞在我们头上,我们百口莫辩,能有什么办法!”
王二癞子越说越委屈:“奶,您看这么行不?您岁数大,名声正,堂堂做人一辈子,名声不怕我王二癞子霍霍。我就认你做奶,有您在我二癞子后面撑腰,我就不信,我好好做人,名声正不过来?我说什么也得把地痞无赖的帽子摘了!”
张婆子有些为难,本身是不待见王二癞子这号人,但王二癞子无父无母可怜,就算长歪了,能说出这几句话也说明小伙子心性不坏。
可收了认干亲,那就是另当别论。自己家糟心事一大堆,谁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家的事呢?
见张婆子犹豫,王二癞子立马从炕上跳起来黑张婆子磕头。知道张婆子看不见,脑门磕的炕席三响:“奶,以后你就是我亲奶,馋丫头就是我亲妹子,三节六礼我供着您。反正我王二癞子在世上没亲人,以后我就给你们养老送终啦!”
刘三蛮柱子见王二癞子动真格的,立马放下筷子扑通扑通一齐跪在张婆子面前:“奶,我们也无父无母,您也行行好,我们也要好好做人,我们也愿意给您做孙子,三节六礼我们一点也不会差。”
张婆子从没见过这架势,左右为难:“都给我起来,谁稀罕你们那点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好来路?”
王二癞子委屈啊,这要是名声好点,谁不得称赞自己能干会过日子,有点东西还让人忌讳不知来路?
张婆子村里出名好性子,人缘好,江小池丑成这样,还有这样一个奶护着,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奶,王二癞子觉得自己睡觉都能美出鼻涕泡。
江小池听着也不愿认这门干亲,自己奶稀罕自己还不够呢,就这么一个亲人谁愿意就这么分出去,何况又是三不着调的。“吃饱了都给我走,一群癞蛤蟆,你们炕头坐热乎,乌鸦攀高枝啊。都回家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都啥德行,我奶可没精力稀罕你们三这么大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