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这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我连和你坐在一起聊天都没什么兴趣,怎么会有兴趣看到你取下面具的样子?你就是帅出了天际,我也没什么兴趣的好嘛?
于是我摇头,说:“不用。”
“我们应该是属于一类人的,你看我们的面具,都是奇丑无比的。”
海盗这么说我才抬头,仔细看他面具。
虽然比我的女巫稍微没那么恶心,但是也算是丑的人神共愤了!
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的,哪怕知道只是面具,确实太丑的也会让人倒胃口。
所以,我和他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搭讪。
顾莎莎的那个骑士的面具,已经让她聚聚了很多,前来邀请的人了。
“你为什么也会选个这么丑的?”
“那你呢?”
“丑了,就不会有人来找我聊天了啊!”
“你没想过这个世界上,什么喜好的人都有啊?比如我就不认为,我们这是丑!”
“大概是你的审美有问题吧。”
“为什么一定要跟随主流,跟大众审美在一条线上?”
海盗说这个话,我竟然无言以对。
对呀,为什么要让自己,跟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
为什么就不可以,保留自己独立的思考,哪怕是与众不同那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群中的异类,就这么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瞎聊。
我想,反正他也不可能是我身边人,跟个树洞似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于是我们越聊,就是投缘。
海盗牵起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瞬间就愣住,脑子里马上冒出来,那天晚上回到我老家,姚坤鹏带我去我家房子里的场景。
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带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至少,在他们的体内蕴藏的那个灵魂,就像是同一个!
海盗牵着我的手,经过顾莎莎和那个整容女时,她们还在那儿互相掐。
让我觉得特有意思的是,她们一边在掐着,却一边时不时地的举杯,一起喝酒。
就是,很友好地吵架。
我们走过人群,走过烧烤架,走到浪潮涌动的海边。
他问我,去海里逛逛?
“好。”
于是我们连鞋子都没有脱,就那么走在了海里,一步步地朝着深海走。
当海水淹没在我腰上时,他很突兀地说:“如果我现在不是牵着你的手,我还想要继续往前走,但是我知道再走下去,还没有学会游泳的我,一定会被淹死的。”
这话把我吓得不轻,毕竟刚才他跟我说了些,他爱上了一个没法在一起的女孩的故事。
我以为,他是想要自杀。
赶紧握住他的手,说:“死亡,很可怕的。”
“你怎么知道?”
我说,在我来这儿以前,我经历了两个人的离去。
然后把朱旭和我哥死的过程,跟他讲了一遍。
再就是,我坐在那辆车上,冷得全身冻僵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说完他忽然抱住了我,说:“那你现在,还冷吗?”
“不,在我今天来到这儿以前,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口少说话了,我想明白了件事,其实人都是惧怕死亡的。比如我,再经历什么,也不会想要去死。”
“如果是你爱但是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和你一起离开呢?”
“那也不要!这个世界上,维系我们生存下去的不只是爱情,还有其他很多比爱情更有意义的事。而且没有什么绝对的事,除非你们都死了,那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海盗若有所思地想了几分钟,松开了我的手:“女巫,那我放手了?”
“你......”
“走吧,我们回去了,海水里有点儿凉。”
在这个晚上,我和初次见面的海盗,像是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什么都聊。
他跟我说,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个看起来很乐观的人。
但其实他的内心,很阴暗也很悲观。
而且这样的阴暗和悲观,他还不可以表现给任何人去知道。
年前,因为他喜欢了一个女孩,被家里人知道以后,受了很严重的伤。
现在他身上和脸上,都留下了这辈子消磨不去的疤痕。
不仅是他觉得再配不上那个女孩子了,而是他根本没有给到那个女孩子,他曾经承诺过的未来和以后。
“为什么?”
“这次受伤,已经把我变成了废人。”
“没有啊,我觉得你看起来,很正常也很健康的呀。”
“不,我已经废了。”
“对不起啊!”
我没有再去揭开海盗,不愿意主动跟我说的伤疤,不想让他再痛一次。
他跟我说:“没关系的,我要谢谢你。”
“谢我?”
“来这儿以前,我是想过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不甘心,我还想要再到那个女孩一面。后来我其实见到了,然后被刚才的你,给了让我活下去的信心。”
海盗其实说的有很多话,我都不怎么听得懂。
只知道,刚才的他很绝望颓废,是我们在海水里的时候,让他燃起来了对生活的信心。
后来他早早地走了,说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看看风景,想再待两天就回国。
我说,我明天就要走。
“那就,再见。”
海盗转身离开以后,我忽然间发现,这段时间的压抑,消失不见了!
忽然明白,跟人倾诉是多么重要。
整个人,都特别轻松。
顾莎莎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她跟我说,整容女约她了。
“啊?你要去?”
“去啊,这种刺激的事干嘛不去!”顾莎莎满脸兴奋:“我不能再把我的身心,都交给sa
e一个人了。但是夕颜,这事儿回去你还是别说啊!”
“好!”
我不接受顾莎莎这么随便跟人约,但是她去了会变得开心,我就会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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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顾莎莎是容光焕发回到房间的。
她说,她就知道那个整容女,虽然矫情但是特别放得开。
我问她,“你们昨天是戴上面具以前就认识的,你就不担心回到国内,再见面么?”
“出来玩儿的人,都是懂得游戏规则的。”
“什么游戏规则啊?”
“不牵挂彼此,只解决生理需求!”
“那你们回国以后,还约么?”
“看情况咯,有时间有机会的情况下,就可以也没有问题的呀。”
“她是哪儿人啊?”
“没问。”
“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
“我不关心这些。”
我盯着眼前的顾莎莎,知道其实这才是真实的她:自由洒脱不喜欢被束缚。
这样的她笑起来,也都特别真实。
而在sa
e面前的那个她,是她们这段感情中,牺牲了自我然后延伸出来的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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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第一件事,我把所有的钱打给了姑姑。
姑姑收到钱以后给我回电话,才跟我说:“你回去上坟发生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