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咱们以后就要效忠于明允……陆先生了吗?”
带着一腔感慨与莫大的收获,郭氏兄弟在回到自家府邸之后,也都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闭关。一来消化今日收获来的海量「文气」,二来巩固本心,领会深旨。
那可是一首六星之诗!
当听到最后一句落下,得知那竟是一首六星雄诗之后,他们兄弟都不约而同地确信:这就是自己以后修行时的本源之诗了!
等到下午时分,兄弟二人陆续结束了修行,郭芳就找过来,在自家大兄的书房里找到了也已经结束修行,正独自饮茶的大兄郭芬。
开口第一句,他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当时那情形,每一个人都异常的激动,看向陆洵的时候,恍若见到圣人在世,那种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他的作品给击穿,连灵魂都为之颤栗、臣服的感觉,让每个人都亢奋到无法自持,他与大兄一样,也是都在当场就随之表态,表示以后都要忠诚地追随陆洵。
一次深深的入定醒转来,这种幸福与激动的心情稍稍消退,虽然丝毫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还有另外一些疑虑,却还是浮现上来。
他们兄弟可不是什么一般二般的人家。
他们的父亲已经「登仙」,有仙人坐镇,就等于是一只脚已经迈进大族的门槛了,更何况,父亲已经加入青山宗,现在便正是青山宗内一位高阶执事。
在这种情况下,郭氏是已经隐隐与青山宗有所绑定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出于考虑到青山宗可能会有的态度,还是考虑到郭氏想要传承百年,最终迈入大族的野望,兄弟二人事实上都无权决定自己的归属。
至少也要问过父亲,并取得青山宗的谅解。
但是又很显然,不要提《行路难》高达六星,即便只是《登铜雀台歌》,也已经高达五星,他们兄弟二人都得到了这样难得的高阶诗作的「初读」与本源加持,也实在是特别想要追随陆洵。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屈尊,能追随一位六星大诗人,这完全是一种荣耀!
甚至于,哪怕陆洵之后再也没有五星六星之类的诗作诞生,追随他依然是一种荣耀,与幸福——这里面是有无比实际的利益在的。
历代以来,不要提众所周知的三位大诗人了,即便是那些位五星大诗人们,诸如左思、鲍照、谢灵运等,哪一位身边不是追随着少则数人、多则十几二十人的大仙人?甘愿为其侍从?
大诗人本身就代表着天下文运!
追随在他们身边,就意味着与天下文运紧紧相连,「登仙」还会是什么难事?
而现如今,陆洵已是几千年来天下的第四位六星大诗人——虽然他的意思是暂时并不公开,但六星就是六星,迟早有天下皆知的一天。
然而,在别人而言,说追随也就追随了,己身毫无负累,但偏偏轮到自家兄弟两个,却有些为难——郭氏的命运,还轮不到他们兄弟拿主意。
郭芬翻过一个扣着的茶杯,推过去,提壶给自己弟弟倒上一杯茶,然后才缓缓地道:“你不愿意?”
郭芳赶紧道:“我当然愿意!只是……”
郭芬笑笑,道:“只是什么?”
郭芳吭哧片刻,才道:“父亲只两个儿子,你我二人现在就代表整个郭氏,若你我二人皆成了陆氏门下,父亲那里,怕是未必会同意,再有,因为父亲的缘故,咱们现在算是青山宗的门下了,若贸然改换门庭,入了陆氏一门……”
郭芬缓缓摇头,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郭芳闻言愣了一愣。
郭芬已经又缓缓道:“一位六星大诗人出世,莫说什么郭氏,便曹氏又能如何?你信不信,若曹氏知道陆先生竟是写出了一首六星之诗,他家那子弟,定会排成一排,供陆先生随意拣选,看哪个顺眼,尽管摘去,充做仆役亦可!”
郭芳不由愕然,“曹……那可是曹氏!数百年世家!曹侯就不说了,上面可还有一位老太爷,据说……”
郭芬轻轻摇头,道:“所以先生不说,也要求我们不许对外透漏!”
“何意?”
“莫说六星,便五星之诗一出,也势必震动天下!到时候,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要扑上来了!至于曹氏,呵呵,几百年世家又如何?有机会可以追随一位六星大诗人,你以为他们不会心动?怕是那曹侯都恨不得亲自追随呢!所以先生现在低调从事,你没看懂他的意思吗?就是要先低调些,待有了些势力,再张扬也不晚!不然的话,那么些个牛鬼蛇神都缠上来了,岂不烦人?”
郭芳恍惚若有所悟。
此时,郭芬又继续道:“你我这是天赐的机缘,天下虽大,五百年才出一位六星大诗人,却如此巧合,叫你我赶上了,这便是上天赐我郭氏,最大的福泽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担心别的?呵呵,二芳,切不可三心二意了!”
郭芳闻言,缓缓点头。
郭芬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又道:“陆先生此人,深谋远虑,而又文采盖世,翌日成就,怕还不止于六星大诗人,你我兄弟既然有幸追随在他身边,当谨记一事……记住他的字。”
这就有点模棱两可了,他的字怎么可能会记不住!
郭芳有些弄不清自己大兄想说什么。
但郭芬跟自己唯一的弟弟,显然是不准备打哑谜的,当即便认真解释道:“明允,何谓明允?明察而诚信也!何意?先生虽然没有老师,堂上椿萱俱在,却为何不请自己父亲赐字,而要自己做主取了这两个字作为自己的字?又为何当着那么多人,公然问我等这个字如何?”
“这是……何意?”
“这是在告诉我们,他必明察而诚信!诚信者,他有信心带着我等就此腾飞,这是他的信,明察者,他也在看着我等!”
郭芳听得瞪大了双眼。
许久之后,他才感慨道:“原来如此!我说先生怎么自己给自己取字呢,实在也是有些于理不合,却原来竟有如此深意!非大兄此言,我几不能悟!”
郭芬闻言笑了笑,忽然又道:“既然懂了,那为兄考你一句,之前陆先生曾针对《小松》,与周靖周县令,乃至汝南周氏,颇有交易,甚而还命那个路宁,代为出去交易「初读」会之与闻,但这一次,却不声不响,忽然就悄悄开了「初读」会,且一次就拿出三首诗的「初读」,更有五星六星之作……为何?”
郭芳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回答:“不正是大兄方才说的……”说到半途却又停下,神情有些恍然。
“什么?”
“呃……大兄方才所说,先生要低调……”
“非也!”
“那是为何?”
“先生已经主动地在做分层了!”
“何意?”
“意思便是,今日能有幸得以进入那间正堂与闻其「初读」的,除了他的家人弟妹之外,其余人等,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第一批追随之人了!接下来的《小松》等作的「初读」,在他而言,反倒是可以对外面公开的了!”
“呃……”
“而且,真的是精心挑选。只是你我兄弟邀天之幸,都侥幸进去了而已。这大概也是因为陆先生出身贫寒,身边可用之人不多的缘故。”
“……”
“可即便如此,汝当明白,小小厅堂之内,却是坐了好几拨人的,彼此之前交情实在太薄,先生自然是不惧我等,但他依然很用心的网罗了几拨绝不相类的人进来,这便是隐隐有相制之意了!”
“……”
“从今而后,你我当往先生府上勤加走动,日日趋问才好!”
“……”
“至于你那书院里,能告假便告假,不便一直告假,就停了课业也罢,没什么好学的了!”
“……”
“你为何不说话?”
“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兄之思虑深远,弟望尘莫及!弟……弟只知道,一旦追随陆先生,之后那些本地的什么鸟名士,咱们大约就可以全都不用搭理了!送钱还是小事,主要是还要受那帮人的鸟气!”
郭芬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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