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卫生，水声哗哗。
“随时随地保持高度警惕……阿嚏！件好事，怪我欠考虑了, 阿嚏！不该在这么晚闹你。”
“闭嘴吧你。”陆烬朝轻声, 他一手托着林啸鸣的脸，一手拿着水管给他冲洗眼睛, “亏我还精神力仔细探查了一遍。”
林啸鸣缓慢眨眼, 清凉的水不断留下，留下生涩感, 却无法彻底带走那一瞬剧烈的疼痛：“尽力把自隐藏起来，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
“啊。”已经冲洗了大概五钟, 陆烬朝关上龙, 拿过架子上的牙膏，“闭眼。”
林啸鸣乖乖地闭上眼，配合地稍微低下，陆烬朝给他擦了擦脸, 挤一点牙膏涂抹在林啸鸣眼皮上, 缓解刺痛感。
两钟后再擦去牙膏, 重新清洗, 林啸鸣的眼睛能够睁开了，就仍然泛着红。
陆烬朝继续给他清洗皮肤，辣椒水的威力可不仅限于刺激眼鼻，对哨兵来说, 这可致命杀器。
林啸鸣的五感已经被陆烬朝第一时降到了最低, 图景中的刺激信息也一直在经受着向导精神力的清理。
“差不多了。”林啸鸣摸了摸自泛红的手背，疼痛对于他来说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
陆烬朝裤脚袖都有些湿了，林啸鸣擦去身上的水, 忍不住一连了个三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哨兵吸着鼻子，眼眶又变红了，似乎正强行憋着眼泪，他手背擦了下脸，嗓音还被刺激过后的沙哑：“我事。”
陆烬朝还从来见过他这幅样子，林啸鸣一直以来都冷静淡定的，在最开始脸上甚至都很少现笑意。
内疚感又潮水般疯狂涌了上来，溺得陆烬朝有点喘不上气。
十钟前，在辣椒水喷的瞬，他听到哨兵的闷哼，瞬认了声音的主人。
但时不可能倒流，喷洒在空中的辣椒水雾气无法再收回倒入瓶子里，就算林啸鸣在第一时就闭眼屏息，还被刺激到了。
相比起在贫民窟培养高度警惕的陆烬朝，林啸鸣才真正的毫无防备。
他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六个月未见，带着情趣意味的惊喜现会演变成深夜里两人蹲在卫生里凉水冲脸。
还好陆烬朝第一时调整了林啸鸣感官，但身体还对辣椒水的刺激做忠实反应，流泪不止，疯狂咳嗽，呼吸困难，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每一声咳嗽都仿佛敲在陆烬朝心上，让愧疚如疯长的藤蔓般缠绕，填满身体的每一寸。
而哨兵不受控制流下的眼泪更让他失去了思考功能，他哪里见过林啸鸣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都说关心则乱，陆烬朝完忘了当初他也对着塔夏喷过辣椒水，哨兵虽然第一时就躲开，也受到了一定波及。
塔夏当时的反应，可有这么夸张。
林啸鸣的模样实在惨兮兮，于当他带着鼻音低声“让我抱抱你”的时候，陆烬朝立刻张开双臂，力抱住阔别六月之久的哨兵。
林啸鸣身上他再熟悉不过的温暖，瞬唤起无数回忆，要知两人之前从来有开这么久过，六个月，整整半年呢。
林啸鸣两手放在陆烬朝后背上，明显感觉到陆烬朝瘦了，不知不经历了什么，周身的气质甚至都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变得更加果断凌厉了。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陆烬朝有种颤栗的冲动，他闭上眼，任凭林啸鸣在他颈窝里蹭着。
薄唇一路向上，留下一串轻吻，咬住耳垂，又吮吸耳后的皮肤，克制的呼吸声那么清晰。
林啸鸣的卖惨行径确实把陆烬朝的警惕降到了最低，所以当耳中的微型耳机被舌尖舔时候，陆烬朝还以为一切会跟曾经在玛嘉莉婚礼后台杂物那时一样，放在心上。
但林啸鸣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把他吓死。
“来。”
哨兵冷冷的声音响在屋里，的耳机被他捏在手中，他盯着这经常被陆烬朝放在耳朵里的东西，：
“你究竟谁？别逼我亲自去找。”
e7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哦，它好像有胆这个器官，但不管怎么说，它真的被吓到了。
面对此情此景，e7只能开始装死，假装自不存在。
反正林啸鸣总不能顺着电信号找到它藏身的窝，把它做成烤脑花吧？
林啸鸣力弹了一下耳机：“别装死，说话。”
他清楚听到陆烬朝在进门之前一直在谁说话，讨论着实验相关的内容，那人声音听起来像个少年，进门之后，对话声消失了，却有别人走开的声响。
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陆烬朝在跟谁进行着通讯。
从很早之前，林啸鸣就注意到陆烬朝经常戴着耳机，几乎到了从不离身的地步，而他并有听歌的习惯。
e7仍然装死，不说话。
林啸鸣见状，叹息一声，他看向显然还在蒙圈中的陆烬朝，问：“他谁？”
林啸鸣眼中强忍的难过一下子刺痛了陆烬朝，换位思考一下，因为相当危险的任务要去六个月，回来之后本来想给恋人一个惊喜，却被辣椒水招呼，难受的时候又发现恋人身边好像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
光想想就好虐心。
“e7。”陆烬朝轻声，“事，别怕，说话吧。”
“咳咳咳咳！”e7得到准许，刚才差点憋疯忍不住疯狂咳嗽一阵，林啸鸣的言语让它突然意识到如果处理不好，自很可能成为破坏陆烬朝林啸鸣之感情的大恶人。
“那个，你好哇！我叫e7，实验室最新研发的一块人工智能，很高兴认识你，林啸鸣先生。”
“虽然第一次林先生说话，但我之前已经从主人那里听到过很多关于您的事了呢，知您不光学校的风云人物，还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被军部看上，今天近距离接触到林先生，果然比想象中还要帅气很多呢。”
“林先生今年才22岁吧，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强横的实力，想必日后一定能够大作为，如果要说谁才最能配得上主人的哨兵，一定非您莫属了。”
e7尽毕生功力吹的彩虹屁并能取悦林啸鸣，哨兵仍旧神情漠然地盯着手中不断传声音的耳机。
直到e7叭叭个不停的嘴里说如果他陆烬朝有孩子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并征求林啸鸣意见时，他才终于再度开：
“你知的不有点多了？”
e7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东西怎么关上？”林啸鸣抬眸看向陆烬朝，向导相当局促不安，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愧疚无措。
陆烬朝关闭终端e7之的连接，于耳机不再发声音。
房子骤然安静下来。
“我有在怀疑什么。”林啸鸣轻声，“只我有点害怕，有那么多的哨兵想要接近你，我却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回家的第一眼，林啸鸣就看到了玄关鞋柜上那从干枯的花，陆烬朝不会买花的人，只可能别人送给他，被他随手放在那里的。
陆烬朝的床上多了个象模样的故事机器人，这也不应该会现在家里的东西。
陆烬朝真的愧疚的要命，无论有怎样不能说的原因苦衷，自都已经对林啸鸣造成了伤害。
这么无所不能的林啸鸣，竟然会因为他害怕。
“e7我们偶然发现的人工智能，因为需要进行人格完善，团队决定让我把它带在身边，一直有告诉你，因为如今联邦禁止对人工智能的研究。”
陆烬朝声音很轻，只有他自知，每一句话说，都内心上的煎熬。
e7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甚至能算得上足够逆转一切的秘密，所以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对林啸鸣说真话。
“它对你来说有帮助的，对吗？”
陆烬朝点点，e7确实帮了他很多很多。
“只要对你有利就好。”林啸鸣垂下眼，轻声，“抱歉，我太着急，吓到你了。”
“不要歉。”陆烬朝立刻，林啸鸣眼眶因为辣椒水的刺激还红的，默默垂眸的模样就像暴雨天被淋到湿透的大猫，更让他心软成一滩水，“我有处理好。”
林啸鸣低低地嗯了一声，陆烬朝见状力抱住他，将脸贴在哨兵宽阔的肩膀上，只露一双泛湿的眼睛，闷声闷气地声：“都已经有你了，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别的哨兵。”
林啸鸣嗯了一声，抚摸着陆烬朝发，在向导看不见的地方，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尼科拉骗他，有时候一点无伤大雅的手段，确实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关e7的危机暂时就这样还算平的度过，平静下来，陆烬朝终于有机会把林啸鸣从到脚好好看上一遍，须尾，离开时相比似乎有多少变化。
陆烬朝：“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多久，十点多吧。”
“吃饭了。”
“路上吃过了。”
折腾这么一番，已经十二点了，陆烬朝连衣服都还换，他脱掉已经快被体温暖干的衬衣，：“洗漱一下准备休息吧，真的，本来应该高兴的日子，被我弄得乱糟糟。”
“你先洗，我待会来。”
陆烬朝应了声好，他进去浴室，把自脱光，换下的衣服扔进脏衣篓，刚开喷还把自淋湿，林啸鸣就推门进来了。
就算已经坦诚相见过很多次，洗澡途中遭到闯入还让陆烬朝本能地迅速背过身，可浴室就这么大，哪有能供他躲避的地方？
林啸鸣非常自觉地挤进浴室，哨兵高大的身躯贴近向导，带着难以言喻的热度，在陆烬朝推他去之前，他迅速现将自湿，理直气壮地：
“我也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