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次交手,早就已经是生死相搏,苏祤虽然奇怪方月黎的变化,可刺入他身体四枝血雨箭疼痛依然在。
不管那位神秘的利未安用了什么手段,方月黎已经被彻底改造了,他已经和那个在和苏祤喝酒聊天,一脸冷酷却笑容温暖的人不同了。
苏祤咬紧牙齿,武者之间的战斗一旦开始,尤其双方手段尽出,都已经见了血,又怎么可能收手。
往日的画面在苏祤的脑海里一闪即逝,他以剑当做刀同样也是,刀光同样消失。方月黎胸口一直到腹部出现了一条狰狞的刀疤,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鲜血渗出。
接着方月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如纸,那双锐利如剑的双眸也失去了神采,只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朝地面栽倒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祤心中莫明一紧,这笑容。他禁不住上去一把托住方月黎的身子,触手过去一片冰冷,如同托住一个没有生命的冰雕。
苏祤用感应力轻轻一探,惊讶的发现方月黎身上没有一点元力的迹象,此时身体内经脉毁灭大半,刚刚那一刀更是不知道劈断了多少根骨头。
苏祤就算不是专业的医生,也知道此时方月黎时日无多,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为除掉一个对手高兴,还是为失去一个老朋友而悲伤。
“对...不起....,苏祤。”
方月黎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眸已经涣散,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
“我辜负了....岳山....辜负了魔人族...。”
他的说话的语调断断续续,几乎已经是在呢喃,声音更是细小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苏祤五感惊人,恐怕都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口袋....上衣口...袋。”
方月黎想挣扎的抬起手,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苏祤会意,伸手从他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布包。
看到这个小布包,方月黎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更是加深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身体竟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迅速的干瘪下去。
“照顾...照顾好吴楠...。”
方月黎说完最后一句,眼神彻底消散,只见他的身体皮肤瞬息变成了红色,接着转成白色,一阵山风吹拂而过,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纸片,瞬间被吹起,然后逐渐消散在风中。
苏祤没有说话,将空空如也的衣服放在地上,他沉着脸,将小布包收入怀里。
接着轻轻一挥腾龙剑,他的身边立刻出现一道坑洞,他仔细的将方月黎的衣服叠好,连同断裂的耀天弓一同放入坑中。
将坑洞填好,苏祤看了看四周围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尽管两人交战时已经摧毁了不少,对于这片原野和树林来说,这些伤害远远算不了什么。
或许这里很快又将是一片宜人的景色,苏祤深深将这个地方记入脑中,他虽然没有亲口答应方月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定会带吴楠来这里拜祭方月黎。
又一阵山风吹过,带着自然的青草气息,似乎就像是方月黎往日的微笑,自然清新。
苏祤的双脚一动,人已经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米修那可丹药起了作用,刚刚那四刀并没有消耗掉多少真元力。
在疾驰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肌肉,精气神都在缓慢恢复,至于那四枝钉在胸口血雨箭早就掉落下来,箭伤也在急速愈合。
两边的景物在刷刷刷的后退,在黑夜中苏祤的身形几乎快要拉成一条细线,丹药的副作用显现出来,他身上开始逐步疼痛起来。
只是这种疼痛不但没有降低苏祤的移动速度,反而让他更快的提高速度,身上的痛苦反而能降低他内心压抑。
方月黎在面对大虚空斩那一刻,画面清晰的刻在苏祤的脑海里,这家伙明明可以躲避,虽然不能完全躲开伤害,却不至于一刀伤的这么重。
极空境在面对虚空境的时候,终究会有天地境界的法则做裁判,苏祤经脉里流淌的真元力固然不同,却也不能超越这套法则规范。
方月黎明显是故意求生,他连最后的防御手段都放弃了,在苏祤之前拉近距离作战时,都有机会转化出四枝血雨箭,为什么在一刀临头时不用。
苏祤又想起耀天弓被劈断后,方月黎的状态就出现了差别,难道说利未安对于他的控制,全都来自于这把弓吗。
苏祤心里没有答案,他只是不停加快速度,丝毫不在意真元力的消耗,更是不在意因为丹药,而带来的身体各处疼痛。
好像越是消耗真元力,越是增加身体的痛苦越能减轻内心的负担。
他不是傻子,仔细一想方月黎前后的变化,就大概猜出了来龙去脉。
或许自己这位老朋友已经对利未安的控制厌倦了,而大虚空斩只是给这种解脱,递上了一把钥匙而已。
所以方月黎对于失去丝毫不惊讶也不恐惧,只有对于自己歉意,对于岳山托付的魔人族的愧疚,以及对吴楠的不舍。
苏祤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那小布包,这里面是什么,是方月黎的遗愿吗。
也许在成为利未安的手下以后,方月黎就已经有了死意,一个骨子如此倔强和高傲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当做木偶一样操控。
苏祤想起两人在老鹰大楼离别的场景,如今那栋大楼已经成了联邦先遣军的地盘,老鹰帮已经彻底消散,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往日在中途城的种种人和物,都像是泡影一样逐渐破碎扭曲,再也没有以前那样。
苏祤的嘴角苦涩,心里苦涩,这种感觉甚至压抑住了满身的疼痛,两边的景物一开始还能看出些来,随着移动速度的加快,现在只剩下一片模糊。
只是苏祤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如血滴般物体,从他的手掌中出现,接着轻轻一动,钻入皮肤中。
这物体动作异常的低调,竟然连一向机敏的大道决都没有察觉,至于经脉内真元力更是无法发现,任由这血滴状的物体,随着经脉流动,消失在经脉深处。